既然是开门见山,顾思田当然没有说那些有的没的弯弯绕。
卫陵压根没当回事,徐竹山又过度纵容,花霓裳更是没有自知之明。
这么下去,他们同徐竹山的关系早晚会被这女人彻底弄僵。
按理说这种话轮不到她顾思田来说,可如今不敲打敲打花霓裳是真不行了,毕竟自己还顶着个人妻的名头。
她跟卫陵的关系只告诉了徐竹山一人,而徐竹山打死也不可能跟花霓裳透风。
顾思田如今行动不便,一天有将近一半的时间窝在屋子里尽量不出门。
花霓裳此刻坐在她的对面,尴尬的低着头揉着手中的帕子。
常年精心保养的双手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纤细的手指尖端,干净的指甲修整一齐,嫣红的蔻丹让整双手显的更加白皙。
真丝绢帕被她**的一团褶皱,花霓裳稍显窘迫的不知该说什么。
“形势我也同你说的明白,我想以姐姐的聪慧定然也是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顾思田直视着花霓裳,她今日必须将话说明白。
“徐大哥对你如何你自当清楚,若你在如此下去,你让卫陵和我如果面对徐大哥。”
花霓裳不说话,将下唇生生咬出了牙印。
顾思田皱着眉摇摇头。
“姐姐是聪明人,见识定然也比妹妹广。就算姐姐出自风尘,妹妹也从未另眼相看,一直诚心相待。”
花霓裳猛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她自认为掩藏的很好,从内到外都要将自己装扮的清新脱俗,更是在举止言谈方面强迫自己脱离以往的风尘气。
却没想到顾思田其实一早便以看出她的出身,如果她知道了,那卫陵会不会也……
花霓裳的眸光从惊愕到无措再到恐慌,她最自卑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出身。
顾思田看出花霓裳的心思,但她也不能太言过其词。
毕竟她是个外人,这种三角关系本就微妙,如果她掺和的太深了,恐怕会越演越糟。
顾思田只能敲打一下,他们如今在徐竹山的屋檐下,以后多少还要仰仗徐竹山,弄的太尴尬了对谁都不好。
不能去跟徐竹山解释,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又不能敲打卫陵,因为人家压根就没把花霓裳放眼里,躲还躲不及呢。
折腾来折腾去只能来跟花霓裳挑明。
其实顾思田挺佩服花霓裳的,出身风尘却从没轻贱自己,也没有自暴自弃。
她一直在用实际行动来摆脱过去的阴影,证明自己的价值,还敢于追求自己的真爱,这种勇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花霓裳面色几经变化之后自嘲的笑了笑,知道又如何,早晚的事。
“我虽出自风尘,但却从未觉的自己比别人低贱。”
花霓裳话语婉转低沉,带着些饱经风霜的苍凉和笃定。
“如今一个人撑着那么大一桩院子,凭本事吃饭,赚的也是血汗钱。我不仅能养活了自己,还能照顾那些无依无靠的姐妹,我花霓裳问心无愧。”
顾思田对花霓裳的话颇为赞许,这个年代能有如此独立思想的女性几乎凤毛麟角,更是举步维艰,这使得顾思田无不佩服花霓裳的坚韧和勇气。
“能跟我说说你跟卫陵吗?不瞒你说,卫陵到如今都没有想起你是谁。”
顾思田伸手去抽出被花霓裳搅成一团的手帕,将帕子折好了又再度塞回到她手里,然后抓着花霓裳的手用力捏了捏。
她眼中的坦诚温和给了花霓裳一些力量,那种毫不做作的温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
花霓裳嘴角勾起一丝苦涩,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有些泛红。
“我知道我不该夺人所好,我也没想对妹妹你做什么,真的。卫陵曾经救过我的命,虽然他不记得,但我却要谨记一生的。不怕妹妹笑话,我曾经想过……想过嫁给他,即便做小我也无怨。”
花霓裳含着泪看着顾思田,眼祈求的目光让顾思田不由的心尖一痛:“我甘心做小,我甘心伺候你跟卫陵,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思田了解花霓裳这种人,她骨子里有着跟自己一样不服输的倔强,否则如何能撑得起自己头顶的这片天。
可如今花霓裳这般心甘情愿的伏低做小,抛下尊严只为留在卫陵身边,这种感情顾思田有些不太理解。
花霓裳将与卫陵的过往毫无保留的娓娓道来,甚至那些不堪的回忆都没有隐瞒,只求坦然面对顾思田,求她一些怜悯。
她六岁进烟翠楼学艺,笈笄之年开始接客,由于年纪小,长相出挑,舞艺妓样样精通,很快便成了烟翠楼的头牌。
五年前,花霓裳二十三岁隐退,用自己筹得的恩资盘下了摇摇欲坠的烟翠楼,并改名彩凤楼。
赌馆**没有后台很难维持,花霓裳又不懂经营,很快便被有心人盯上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花霓裳无故被掳,到荒郊野外时才明白那些人是准备要她的命。
到底是头牌花魁,临死之前被四个人轮番糟蹋了一遍,最后就那么带着一身脏污,赤身裸/体的被扔到大坑内准备活埋。
那身材高挑一袭劲装的男子如鬼魅般出现,花霓裳被那一幕惊艳了,对,就是惊艳了。
翻转腾挪之间利落的挥刀见血,歹人甚至连一声呼救都没喊出便一命呜呼。
当男子转身看自己的瞬间,花霓裳看到那双浓黑的剑眉微微蹙了一下。
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