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多雨阴霾的三月过后就是一日热过一日的初夏,风雨飘渺之下,大昱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万物复苏燕雁代飞,源源不断从各地进贡来的贡品看,今年又是收成颇丰的一年。
树倒猢狲散,楚屏的垮台让朝廷内外卷起了腥风血雨,表面上楚屏的葬仪堂堂还放了有关他的所有家臣,在内所有和楚屏曾经有过牵连的官员下臣,无一不在之后几月被调职罢免,更有甚者举家迁移途中死于非命。
等一切归于平静是六月初的时候,派去打探消息的探者始终没有找出齐渃的下落,不过就在魏秉诚尸首被发现的三十里地外,找到了一匹被农家拴在门口的马匹,四肢修长体格健硕,绝非普通农家用来托运货物的农马。
问过才知是两月前,农户偶然捡着这匹骏马,马鞍的袋子里还有干粮和碎银,原本以为主人会回来寻找,没想到放了十天之久并无人问询,眼看每天草料都是一笔开支,索性用来耕地拉货,可这马食量大却不像其他马匹那么负重耐劳,就想卖给他人换些银两,所以就一直拴在门口,至于问到陌生女子,农夫摇摇头道:“此地久居,各户皆识,近月未见生人。”
道谢后给了银两换得此马,又一路打探最终在更远的镇上获得了线索,郎中看着画中的女子呻吟片刻,很是眼熟又记不清楚,亮闪闪的银两就在对面,绞尽脑汁一排额头道:“两月之前这女子与商队同行,因风寒高热神志不清,商队似是异族人,没有细说其他,不过服饰上看应为北旬。”
这是从何找起,途径此处的商队繁多,况且又是两月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死是活无从知晓,又或者遭遇人贩,兜兜转转打探到了六月始终没有确切的下落,齐潇在宫里并没好到哪里去,每日的期盼被一点点磨尽,无可作为的煎熬日夜折磨着她,除了等待唯有祈祷。
每隔几日就会有探子回来禀告,到了五月末的时候,齐潇从探子的眼中看到了绝望,有时候绝望比希望轻松的多,而她总会被落空的希望心灰意冷,但是第二天又会殷切的期待下一次的消息。
在绝望轮番打击之下,希望却来得突然,北旬时节将信笺交到齐潇手中的时候,齐潇只当是两国通好的书信往来,直到看到齐渃的名字,整个人倏地从龙椅上站起,反复看了几遍确认并非自己眼花,兀自一人痴痴笑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旁边商议的大臣摸不到头脑,不过许久未见齐潇如此高兴,也都附和着连连道贺。
马上就想任命使节前往北旬接回齐渃,北旬信使却补充道:“陛下,吾国王妃说了,要陛下亲自前往。”
书信的最后的附加条件是要齐潇亲自前往,若非如此恕难从命,之前看到齐渃下落一时高兴,竟然漏了后面的要求,旁边的大臣纷纷劝阻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况且北旬此等要求甚是无理,吾乃泱泱大国,何惧与他。”
还在旁边的时节没有对大臣的恶言相告动怒,低眉垂眼解释道:“宜和公主吾等敬为上宾,王妃同公主情深义重都是出于道义而为,公主出游落难途中,幸得相救,若是交予他人护送回国,再有所差池……”
“朕会派精兵护卫前往。”齐潇道,“确保万无一失。”
特使摇头,丝毫不肯退让,“吾国王妃的意思是,若是陛下无暇亲临前往,便让宜和公主多留一阵,也好多叙叙旧联络感情。”
听到最后一句话齐潇不由双眉纠结在一起,心中细细品味了方才的话,不知是裳儿有意说的,还是自己多虑,虽然知道齐渃安然无恙,心里却丝毫未曾轻松,反而更加的不踏实起来。
让特使先行告退,周围的大臣不再顾忌的说道:“北旬现在国力强盛,又依吾国之手争得卢群,听说蛮夷四大镇国之宝中,便有点石成金束草为兵之术,微臣认为,他们有意挑衅,陛下切不可贸然前往。”
“点石成金束草为兵?简直荒唐,真如此,蛮夷当初何会败下阵来?”对大臣的说法齐潇不以为然,不过她清楚自己若是前往北旬会如何,不说万一北旬下局自己会有性命之忧,就说现在大昱局势刚定,若是作为巡幸不单劳民伤财时间上少说需要半年,况且她又能相信谁,把刚稳下的基业交付与他,齐浱似乎是最佳人选,但是他已经手握重兵,如此岂不是把江山拱手交给他,想到这头疼的摆摆手,遣走书房内的大臣道,“爱卿说的朕明白,你们退下吧。”
大臣们走得时候有些不甘心,似乎还想再劝说几句,但是瞧见齐潇难堪的脸色,演了咽口水作揖退出书房。
六月的阳光刺过窗棂的缝隙射到屋内,齐潇试图用手拨开耀眼的光芒,空气中的风尘悠闲的飘荡,整个世界在前一刻重新焕活起来,一直禁锢在身上的锁链脱落,呼吸的每一口气都让身体欢快愉悦,每一寸的肌肤都散发这喜悦的呐喊,“她还活着,还活着。”
虽然北旬特使要求齐潇亲自前往才能接回公主,齐潇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了三千人马前往北旬,一是想试试是否可以改变裳儿心意,二是,就算不肯放人也可替她看一下齐渃的近况。
从北上的人马离开京城后,齐潇便天天盼望着他们的归来,时常念着齐渃当年元宵节的七绝诗以解相思,齐渃给她的东西不多,除了去揽月宫坐下喝口茶回忆过往外,墨爪依旧同过去那样对她爱答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