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沐露梳风,街道上还只有零星的路人踩着匆忙的步伐,低头赶路。
带了简单的干粮行装,齐潇与杨怀驾了马匹前往浔口大坝,马蹄声由近至远回荡在空旷的街道,消失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下,融化了一夜的清冷。
齐渃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瞧不见矫健的身姿,旁边魏池羽拉了拉她的袖子,才回过神的回到屋里。
刚才临发前,齐潇允诺最晚三日之后便会归来,细想也只不过两个日出日落的交替。但是心中满是忐忑不舍,自从出宫两人都是朝夕相处,特别是那晚有过肌肤之亲后,两人之间关系更是进了一步亲密不分,现在齐潇离了身边,齐渃心里空落落,再见庭院里的槐树都蒙上一层落寞。
魏池羽见齐渃性情不佳,跟着一块心烦意乱起来。
不过她却是担心的齐潇的安危,虽说杨怀身手非凡,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有影卫在暗中保护,但是总不免让她担忧。
主仆二人便坐在屋内,长吁短叹起来。
另外一边齐潇驾了马匹一路飞驰,马不停蹄的到达浔口大坝,从城内到大坝也有百余里路竟然只用了半日便赶到了大坝前。
周围洪水已经褪去,浩瀚江水滚沸,哗哗水声像是千万条银蛇的拂动,推挤了两岸的堤坝卷起一个个漩涡,奔流东去。两岸还可以见到洪水肆虐后,留下的残骸,悄无声息的散落在沿岸,像是祷者让人们记住当时的惨烈。
这会正是烈日高照,岸堤上的工人光了膀子在那搬动沙土,另外的一些人用一个手腕粗的长绳绑在一块巨石上,随着一人的吆喝声,同时提起长绳将巨石抛起,重重砸在还松软的土堆上夯实大坝。
有人发现了黑马上的来者,白衣飘诀与此地格格不入,不由的多看了几眼留了份心。马上之人并不动作,只是看了这单调粗野的劳作,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过了许久工头终于安耐不下,命了手下人的不可偷懒,将衣服整了整齐,走到了齐潇那边。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来访?”工头是个村夫俗子不会什么附庸风雅的客套,这会硬是装模作样的学了些文人的雅韵,着实有些勉强他。
“没什么大事。”齐潇从马上下来,扫了一眼前方的堤防,“只是想看看这堤防。”
工头看齐潇气度不凡,怕是东家派来巡查的人,又担心是其他些什么,也不敢多问,只是小心嘱咐道:“江水落潮,不过水涛汹涌,公子还是要当心点。”
牵了马一路沿了堤岸向东,走了不到千米看到已经破损的浔口大坝,水坝是百年前天柱年间修建,横跨长江江面,平时大坝畅通,若是等到汛期,由石灰与细沙浇筑着根根如大缸粗的木桩的闸门,便会关闭截流,而这次水涝便是在拦截时闸门被毁,洪水一泻千里吞噬了周围的村庄稻田。
两侧的堤坝屹立不倒,中间的闸门被洪水冲出了一个大窟窿,早已不见往年气势恢宏的景象,几个工人正把浇筑好的木桩吃力的搬上大坝。
一个年级尚浅的小工挑了一担沙土经过齐潇身边,喊了一声叫住他,齐潇拱手客气的问道:“小兄弟,是否是本地人?”
少年连忙放下担子,从衣着就知道齐潇定是权贵之人,双手交叠的身前,恭敬的回道:“恩,我家就在这不远的大石村,公子有何吩咐?。”
齐潇勾了一抹淡笑,让少年不必太过紧张,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坝:“我恰巧路经此处,看到这大坝断井颓垣很是惋惜,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少年望了一眼残破的大坝,眼神黯淡了下来,下垂瘦削的肩膀被担子擦出一道红印,“三月前连续下了半月的雨,潮水突涨,为防下游决堤当晚就拉了闸门截流,只是刚不过半日,便被洪水冲毁,弄了周围稻田尽毁,连我家……”
最后几个字从牙缝中弹出,字字重痛透了少年的不甘,齐潇心中生出一丝怜悯,放缓了语调:“*可避,天灾难躲,小兄弟不用太难过。”
“哪是什么天灾……”少年欲说下去,却是噤了声。
齐潇似无心随意的眺望了滚滚江面道:“浔口大坝也有百年,就此冲毁难道之前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少年咽了口口水,最后心一横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大坝年久失修早已不能胜力,过去只是小雨的截流,都可以听到闸门木桩松散的敲击,这些我爹和伯伯都知道,和官府老爷说了也没用,那天落闸截流,我爹知道有危险,连夜带了全家躲到地势稍高的山上才躲过一劫,可惜,其他村民不愿抛下农田,唉。”
“既然早已出现疵疬,为何不早些补救?”齐潇不禁声音高了三分,凛冽的颜情让少年震得退了半步。
这时大坝那传来一个男人的咒骂:“小兔崽子在那玩什么鸟那!还不快点过来。”
赶紧挑上担子,少年对齐潇拱了拱身子一路小跑,慌慌张张的跑去大坝那。
齐潇和杨怀又在大坝附近走了许久,一路上齐潇并不话语,杨怀知道她心里为刚才那番话而烦心,默不作声的牵了马跟在身后。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落日霞光照了江面橙红涟涟,也照了两人的衣衫薄霞幽红,渐渐暮色苍茫已是看不清对岸的景色,江水击打两岸的隆隆声日久岁深终年不变。工人们已经收工回家,齐潇最后看了一眼江面和薄雾冥冥中的大坝,翻身上马驾离此地。
找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