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两月前的国丧早已过去,却是年关之近的寿宴,都是没有往年的喜庆,往年齐潇寿宴连着岁末,都会接着这两个大节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盛宴直到黎明才作罢,王公大臣们也都是费劲了心思献宝贡礼。
不过今年,公主薨殁,大军出征,那些挂彩街灯挂满了宫里每个角落,也是照不进齐潇一片死寂的心,一直到了某晚,刘公公端来一碗元宵,圆滑糍糯的相互靠拢在一起升起香味,齐潇这才猛然发现已是元宵节。
记得去年今日,齐渃就在这样的夜晚,用她惯有温柔的话语,轻柔地揉开齐潇紧锁的眉间,如果话梅绿茶让齐潇发现齐渃并无想象中的那么无趣,那么这句“不恨”才是使得齐潇动摇的机缘,然后这个看似无害温顺的公主,一次次刷新齐潇对她的认识,等反应过来已是占据了她所有的心。
之后齐潇似乎找到了一些除了看枯燥奏折外,另外一件可以让她稍感愉悦的事情,回味一年前的今日与齐渃相处的点点滴滴,看似是揭开还未复原的结痂,让伤口再次血淋淋刺痛难忍,却是在刺痛中得到了某种自惩的救赎,和伴随而来的丝丝甜蜜。
所以当一个太监心急火燎牙关打颤的从门外冲进来,齐潇还沉浸在回忆第一次见到齐渃男装的样子,甚至是嘴角难有的轻松,想起齐渃狼狈的被魏池羽反手压在地上的情景。
回过神看到地上战战兢兢跪着的太监,刚才他语句不清的话语还未让齐潇多加理解,看他的模样齐潇淡淡想到大概是北伐打败,才使得他如此惊慌失措。
不过,这次齐潇倒是猜错了缘由,自己还没听得透彻,身后的几个侍女已是惊呼慌乱起来,齐潇还在纳闷边关战事何时如此牵动她们心,就听到刘公公对着地上语无伦次的太监啐了口,又对着花容失色的侍女骂道:“都一个个咋咋呼呼作甚。”
这时齐潇才从刚才那口齿不清的禀告中,透悟了几个关键性词句,串联在一块便是,有人率领了十多万大军围京入城,这会已经到了轩天桥,用不了多时就该到玄武门了。
是谁胆敢举兵进京,还刚是得出谋反二字,又是一人冲进了书房,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得,噗通一声跪在了中央,“外面……外面,叛军来袭,已是,围了整个皇城了。”
听了这话就是连刘公公也是镇静不下,低声咒骂了句:“那些狗蹄子!”转而又是急切的弯下腰低唤道:“陛下,是否要奴才准备准备……”
刘公公没有把话说下去,不过齐潇当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京城禁军原本十万,而寥城驻守十万虎将,这次北伐蛮夷不单抽空了寥城兵力更是将禁军抽取了一大半,只留了不足四万,就算是召集来散落在大昱各处诸侯私编,也都是杯水车薪。
这会敌人来势汹汹,禁军顽强抵抗也不过只能解一时半会的燃眉之急,而宫里有数条秘道通往京城郊外,只有帝王与极少数心腹才知,这会禁军拖延的时间,正好是可让齐潇安然脱离险境。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暂且安全下来,到时候集结诸侯各力再加上北伐的二十万大军,何惧他们这些虾兵蟹将。
只是天子蒙尘,天下崩乱,到时必将刀光剑影,生灵涂炭。
时间紧迫,齐潇反倒笃定的理了理袖口,对了还索索发抖的侍卫道:“方才外面是何情况?”
此话问得轻松,像是询问外面的天气,从容的神态昂昂自若,倒是给侍卫安心不少,“一更三点已是禁夜,城门关吊桥悬,乎来一人一马,有虎牌令,言边外战报,臣等不敢延误,验明虎牌令,便开了侧门落了吊桥,岂料吊桥刚落,地微颤便听到滚滚马蹄翻涌而至。来者杀吾将士,砸毁城门,百名侍卫奋力抵抗无奈兵力悬殊。”
说了这么多,齐潇却是一丁点的反应都没,侍卫微微抬头偷瞄一眼,只见她专心的看着袖口金丝祥云,似是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
听到说话声断了,齐潇手摸过针针丝密的祥云图,道:“可见来者何人?”
“帅旗为红,……‘秦’字旗。”侍卫的停顿了下,不见齐潇有所反应又继续道,“但是首位一个男子叫阵,自称齐浱,先帝嫡子……”
之后的话说了便是杀头之罪,侍卫也是不敢多言,点到为止,齐潇的目光终于是从袖口移开,细细揣摩了刚才那些话。
原本理着袖口的手指缓缓上移,贴到了胸口处,随后稳了稳身姿,冷冷道:“那人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侍卫双鬓冒汗,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即使只是借他口传言,搞不好天子一怒,都是脑袋落地,但是被齐潇淡眸死死睨着,丝毫没有给他松口的机会,“他说,陛下弑君□□,名言不正,君不正,天下莫正。”
“放肆!”刘公公青筋暴起,对着跪着的人一声责骂,只是如此并不能消他的气,对着外面喊道“狗奴才,竟然敢对陛下说此等话,来人呐……”
“这是朕让他说的。”齐潇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口,外面安静得很,这会才还未到二更,伸手将窗棂推开只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寒风,根本无从想象那人口中说的千军万马,“你们都退下吧。”
跪着的两人千谢万谢磕头的爬了出去,侍女们面面相觑,齐潇有丝不耐烦,催促道:“你们也都退下。”
行礼从侧门退出,书房内只剩了刘公公站在案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