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走来,那少年却从马上跳了下来,挡在我面前道:“小兄弟,你会使剑吗?”
自打我换了这样一身装束,被误认为小兄弟或者小子,已经不是第一遭了。听到那少年这样叫我,我也好不惊奇,只是摇了摇头。
那少年追问:“那你腰间挂着一把剑干什么?大迎人都爱用刀,你为什么带着剑?”
少年眼睛大大的,说起话来很是戆直,这样直接的说话让我有点不知怎么回答,我看着他似乎没有让我走的意思,只好说道:“有人给了我一把剑,说要教我骑马教我使剑,可是我不想学。”
少年十分惊讶,直直地瞪着我看了一会儿,方才笑道:“我知道了,你不是不想学,你是怕学不来,你怕从马上跌下来,怕用剑割到自己,对不对!你这个不中用的小子,原来是个胆小鬼!大迎的男儿岂有贪生怕死的。”
这少年说话理直气壮,我却听得不关痛痒。等他说完,我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便转身走了。
“你想学剑,那你呆在这里干什么?”那少年不依不饶,追上我问道。
我无奈,只好问道:“那你呢,你是在干什么?”
少年挠挠头道:“有郦国来的客人,我出来迎接。”
“郦国?”我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感到好奇。
少年伸手指着南边道:“就是那边,再往前走五十里,就是郦国,咱们大迎人,都叫它南国。”
我不知道五十里是多远,也不知道郦国到底是什么,听得索然,亦感到无话再说,便又准备离开。
“喂,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又拦住了我。
我从未遇见这样好事之人,怔了一怔,还未回答,少年已经说道:“我叫容方铭继,你呢?”我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有的人好事仅仅是因为好奇,有的人好事则是因为热心。眼前的少年显然属于后一种。
他追问道:“你怎么会没有名字?你爹娘没有给你取名字吗?那平时人们怎么叫你?”
我默然一会儿,说道:“人们叫我……”我忽然一顿足,向前跑掉。
这少年没有再追上我,大声在我后面喊道:“喂,你去哪里?你叫什么?你不骑马,不学武,就不是好男儿,是胆小鬼,你知道吗?只有南国的男子,才有不学武的人。”
这少年的话让我无端起了担心,看我自己的装束,我感觉到爹爹果然是早就准备了让我学武的。我腰间挂着爹爹给我的短剑,却忽然不敢回家,于是我漫无目的地朝着远离校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一次天黑的时候,我刚好路过几处营帐,好心的女人给了我一些吃的,还问我要不要留宿,我摇头拒绝了。
第二次天黑的时候,我的身边没有营帐了,我只是看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
草原上太阳落上之后,四周立刻便是一片漆黑,我能抬头看见满天闪烁的星星,可是没有月亮,天光太暗,不够为我照亮路途。
我站在山脚下,忽然感到可怕的恐惧。我想到娘这个时候或许正抱着无名,在灯下跟爹爹一起,看无名绣的花,而我住的厢房就算一片漆黑,也不会有人去注意的。
四周就是这样静悄悄的没有声息,好像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我突然开始想念那些喧闹嘈杂的景象,期盼着哪怕有一个人、一只鸟,从我身边经过也可以。
就在这个时候,我果然听到了动静,是一种凄厉的嘶喊,让人毛骨悚然,原来是草原狼。
我一时有些慌不择路,迈开脚步就开始跑,我虽然年稚,却也知道草原狼这般呼唤是在招引同伴,一旦群狼聚齐,便要追逐猎物了。
我本能地只是朝着距离狼嚎声相反的方向跑去,没几步就到了山脚下,然后就稀里糊涂、跌跌撞撞、连摸带爬地上了山。
好在这一侧的山路还算是比较平坦,没上多高,居然还有一条小径。眼前我只顾着躲避身后的危险,至于前面是坦途大道,还是万丈深渊,我已经是想不到那许多了。
顺着那小径气喘吁吁地跑着,眼前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片更加黑暗的东西,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嘴巴却在我呼喊出来之前,被捂住了。
是一个人。
居然是一个人。
接着我很快想到,这个人的个头比起爹爹和府中的那些人,矮了许多,倒好像那个容方铭继差不多。
头顶果然是少年的声音:“不许叫。敢出声我就把你推下山去。”
我顺从地点头。山下正有一群饿狼等着我呢。
“你是谁?三更半夜跑到这里干什么?”少年见我顺从,便轻轻松开了手。
光线实在太暗,我只能看到人影,根本看不到少年的脸。
他也不等我回答,拉着我的胳膊更往前走去。我随着这人跌跌撞撞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树木之后,愈走愈深,似乎是个山洞。
我坐在地上呼呼喘气,少年的声息却甚是平静的样子。
等我喘匀了气息,少年方才问道:“你迷路了,是不是?你身上带着剑,应该是大迎贵族家的小孩儿了,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跑出来呢?是你随父兄出来狩猎,还是……嗯,你与须利将军怎么称呼?”
这少年的话句句都恰中窍要,每句都比我的思绪快上半拍,而须利将军四个字,更是让我忍不住吃惊,我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认识我……你是……谁?”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