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的母亲。”纪云琅冷冷地打断我的话:“当初先皇在日,她只是我的嫡母,如今充其量,不过是我的母后。”
郦国人对母亲有种种说法,生母,嫡母,庶母,继母,养母。不似大迎,父亲的所有妻妾,孩子们都叫母亲的。
“母后……”我重复道。忽然想起来,当初我本是要嫁给郦国的先皇,那样我也是纪云琅的一个庶母了。
纪云琅轻声一笑:“今日先皇的任何一个妃子当了太后,都是我的母后。”
我忽然想起太后称呼纪云琅,都是叫的皇上的,不像是叫我,喜欢称呼名字。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纪云琅,忽然说道:“那么你今天说我是在说胡话,也是在帮助我了?可是我说得都是那两个嬷嬷教我的宫规,没有什么错,更谈不上触犯太后了。”
“宫中还有一条规矩,早不言梦寐,午不言杀伐,晚不言鬼神,你有没有听说过?”纪云琅郑重问道。
什么不言这个不言那个,我真的没有听说过。
“我朝以道教为护国教,这是道教的禁忌,也是宫中的禁忌。”纪云琅似是知道我没有听说过,也不再等我回答,直接说道:“太后来的时候是酉时,已经是晚上了。”
“那……那两个嬷嬷教我的时候,可也是在晚上啊,为什么她们可以说?”我还是不能理解,“那些话我不是第一个说,也不是第一个在晚上说。”
“可你是第一个在太后面前说。”
话说到这里,我真是无话可说。
“那……可是我已经说了。”我有些忐忑。
“我说过,你是在胡说。”纪云琅微笑道。
“那太后说她操之过急了什么的,你还说那是太后的一片好意,这样一来,太后又要让我去慈宁宫学规矩了。”我懊恼地说道。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你去的。”纪云琅淡然而又笃定地说道。
我第一次觉得纪云琅的形象如此伟大,就连纪云琅说话时候淡然的脸,看起来都是格外眉目俊朗。我有些激动地说道:“纪云琅,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纪云琅淡淡地说:“谢什么,说不定以后你恨我,还来不及呢。”
我心中大奇,以前我是有些恨过纪云琅的,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记仇的。再说那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不过是一时口头上争个输赢,说不上恨不恨的。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我无端去恨他做什么呢!
看着纪云琅的神色有些恍惚,我仗义道:“有恩报恩,是非之际,我也懂得分明的。”
纪云琅看着我,依旧神色恍惚:“有恩报恩,世上恩恩怨怨,那也难说得很。”
我大方一笑:“好与不好,我自然懂得分辨的。我容方燕莺……不,我须利燕莺,又不是没有心肝的人。”
纪云琅的眼神忽然清明,定定地看了我片刻,说道:“须利燕莺,好,我记住了。”
真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说了半天,总算慈宁宫是不用再去了。我的两只手用力挣了两下,说道:“喂,纪云琅,你准备拉住我到什么时候啊!”
纪云琅一笑,放开了我的双手手腕。
我一看之下,忍不住怒道:“你看啊,又不是比武较劲,你捏我捏的这么用力干什么!”
纪云琅笑道:“不是你一直在挣扎来挣扎去,我也不用使劲捏住你了。可是我不拉住你,你又怎会站这里好好跟我说话呢?”
我哼了一声,无言可答。纪云琅却笑道:“你的力气可真是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