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夜执了棋子,“啪嗒”,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的声音,像敲在人心上。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母妃到这里时,越先生已经归隐了吧,怎么会见过我母妃呢?”
越陵风轻叹一口气,“即使我不说,二殿下不是也已经猜到了吗?当初我致仕之前与当今圣上暗地中关系极好,圣上后来登基为帝之后,曾再次请我回朝堂,我推辞不过,只得回了一趟京城,亲自向他告罪。就是那一次,我见到了你母妃。”
“啪嗒”,越陵风落下一子,接着道:“那次见面的惊鸿一瞥,就发现你母妃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即使在那样的处境中,依旧微笑面对生活。她是那样美好的人,无怪乎你父皇格外宠爱她。她值得被任何人捧在手心中。我很欣赏她,然而却不赞成这种活法,我想生活在皇宫中的你应该可以明白吧!”
君凌夜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越陵风说的不是他的母妃一样,然而紧紧攥着棋子的手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君凌夜语气平淡,“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母妃那样的性子在皇宫中能活那么好,已经是父皇拼尽全力保护她了。”
越陵风一笑,落下一子,“确实如此,你父皇为了保护你母妃,费了许多心力,然而却又正是因为你父皇对她的在意引起了那些豺狼虎豹,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要解开这个局,要么你父皇放弃你母妃,要么你母妃自己强硬起来。”
说完,越陵风叹息一声,换了一副惋惜的语气:“可惜,你母妃和你父皇两个都没选,最终百密一疏,造成那幅局面。”
君凌夜嘴角挑起一个讥讽的弧度,“看来越先生对当初的那些事了解的很清楚啊!”
越陵风也不恼,只抬眸看了他一眼,端起旁边的茶,抿了一口,“殿下也不必恼,没错,当初从我去完京城后,我和当今圣上就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这些事都是当年他在信中告知,外加我猜测的。最后那个死局,圣上曾急信告知询问于我,可惜我也没办法,先不说我当时只是一介白身,就算我还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也不可能对抗整个朝堂。”
君凌夜沉默了下来,心中有一股郁气,却又不知该向谁抒发。
内室中重新归于一片静默。越陵风瞥了瞥棋盘,长叹,“你心已经乱了,今天这棋不下也罢,二殿下,草民有一句话,虽知不该讲,但还是要说,当年你父皇做的也够多了,那些事其实你的娘亲也有责任。”
说罢,越陵风拍了拍君凌夜的肩膀,转身离开。
等到越陵风离开后,君凌夜起身,负手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天空,目光晦暗难辨,久久沉默。
傍晚,湛云兮回到自己院中,就知道了君凌夜和越陵风下棋这件事,兴致勃勃地去了落英院。
“夜哥哥,听说你今天和越叔下棋了,谁赢了”
君凌夜抬头,脸上是温柔的笑意,“还是越先生技高一筹吧!”
湛云兮敏锐地察觉到君凌夜眼中的阴霍,试探地问道:“夜哥哥,你不高兴吗?”
君凌夜抬头,眼中是清风朗月的柔笑,“没有啊!”
湛云兮若有所思地低头,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只是笑道:“越叔毕竟比我们多活了那么多年嘛,当初我也输了。改天还是我陪夜哥哥下吧!”
君凌夜脸上的笑意不变,“好啊!我也很喜欢和云兮下棋。”
“那夜哥哥我先回去了。”
“嗯。”
盯着湛云兮离开的背影,君凌夜脸上的笑意不在,阴郁毕显。
夜幕低垂,湛云兮穿着一袭xiè_yī,半躺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翻阅着。湛云兮突然感觉到房中多了一道气息。
湛云兮垂眸,声音微低,“怎么来了,不出来吗?”
房间中一片静默,没有任何声音。
湛云兮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也不再多说什么,放下手中的书,直接起身去内室。
就在湛云兮快要踏入内室,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眷恋,“小猫~~”
湛云兮转过身子,看着站在桌旁的黑衣男子,背脊僵直,面上依旧是那副银色的面具,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怎么?不是让我走吗?现在来干什么?”
君凌夜看着湛云兮冷淡的脸,心揪了一下,上前几步,委屈地道:“小猫,之前是我错了,不该无理取闹,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湛云兮目光冷漠地看着他,君凌夜的心渐渐下沉,变得冰冷。
半晌,湛云兮终于是叹了一口气,往回走了几步,坐到桌旁,“说吧,之前为什么针对郑伦文?”
君凌夜委屈巴巴地坐在旁边,扯了扯湛云兮的袖子,“我没有针对他。”
“嗯?”湛云兮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
君凌夜唇角下榻,“还不是因为小猫你。”
“哦?还怎么怪上我了?”
“因为小猫对他那么好,他还那么靠近小猫,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小猫,我那天真的是气急了,才会那样说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听到“挑拨关系”四个字,湛云兮的眼神立刻幽深起来。君凌夜心中“咯哒”一下,暗道不好,知道自己刚才光顾着告状,忘了那回事。
湛云兮突然放柔了声音,“那楚琰,你告诉我,当初我看的那张脸究竟是不是你的真容呢?如果那是你的真容,你又为什么总是带着这副面具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