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概的方向,淮音嘱托二人小心行事后便直接赶过去,却终究晚了几步,四处已看不到那所谓的黑衣护卫和小羽身影,八成是已经被关到了哪处。
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担心,既然陆龚达还想着从狂铁手中拿到另外半部摧元心法,自然不会杀了小羽,至少是目前,但也不能拖得太久,保不准他为了不让事情败露而痛下狠手,连着狂铁一同杀掉。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可以这么做了,只是对武学极致之境的追求更超过其他,才缓到了今日。
淮音看了看天边,已是黄昏,夕阳斜挂洒下一大片金灿灿的晕色,将火烧云染得瑰丽无比。深秋的风带着凉意一阵阵吹过,扬起长发,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想起两年前、十年前、或者更早之前,她站在同样的黄昏下,身边许许多多不同的身影。
像是什么都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未改变。
握紧了袖子里的那把匕首,她决定过几个时辰等夜深再动手,黑暗中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方便。
“你是来找人的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淮音蓦然抬头,她居然没有发现附近还有一个人!
寻着声音望过去,葱郁高大的樟树上赫然有个人,斜躺在十几米处的枝干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她。见淮音抬头,他利索地从高处翻身直接跳了下来,稳稳站住,手里还捏着一把酸枣。
淮音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白衣青年,他约莫二十岁的年纪,剑眉星目五官俊朗,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疲倦神情,只一会功夫又连吃了两个枣子。青年身上白衣白裤,初看简单无比,却是用着顶尖的六十四支素锦白棉,暗绣银丝,彰显着不凡身份。
自己竟然懈怠到了这种地步,都没有察觉出旁人,看来两年间在龙岛的潜伏早就将自己变得不再是个杀手了。
淮音暗自嘲讽,琢磨着对方是什么来头。她很少出来走动,近几年更是身在天炎,除去那几个常年霸占着封神榜的老家伙,对沧息的江湖动静浑然不知。
白衣青年见她不说话,重复了一遍,“是找人吗?”
“嗯。”淮音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好巧啊,”他扬起嘴角,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我也是。”
两人站的位置不算隐蔽,青年四处看了看,将她拉到树后,再自然不过地递过两个枣子,“你找谁?这院子里都是机关眼线,现在还不宜进去。吃点东西提提神啊,我等得都快困死了。”
淮音见他显然不是烟云会的人,而自己要找的目标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便告知他:“我要找一名婢女,叫作小羽。”
“噢,刚刚的确是有带过来一个这样打扮的人,估计也被关在了里面,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小羽。那些人现在还没有出来,再等等吧。你不吃吗?很好吃的啊,这么有戒心。”白衣青年自顾自地咬了一口,无所谓地收回了手。
也被关在里面?淮音注意到他的用词,反问道,“你找什么人?”
“很多人。”他模模糊糊地回答。
“你这样,会让我有种把你灭口的冲动啊。”淮音故意说。
白衣青年佯装受了惊吓,没绷住脸,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凶……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只是来找烟云会麻烦的小卒子一个。怎么样,我们是不是一条船上的?”
“好巧啊,这倒是的。”
“那我们等到天黑再行动。”青年扔掉枣核拍了拍手,“你还挺聪明的,我观察了好几天,也有几个人摸到这座院子来,估计是找人吧,形势都看不清楚就闯进去,我拦都来不及拦。”
“然后呢?”
“当然是,一个都没有出来。”
烟云山庄里树木丛生,二人躲在暗处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期间淮音还是吃了几个酸枣撑一撑肚子,她在赤水里漂了好几天,上来之后只吃了一条鱼,又与山猫全力以赴比武,确实有些饿了,但更多的是那白衣青年多次推荐实在不忍拂了面子。
“还真是挺好吃的。”
“是吧?我自己摘的。”青年见她识货,眉开眼笑地又给了几个,顺便将这院子里种种机关讲解了一遍,暗锁、飞箭、地坑、毒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淮音暗暗记下,她本就是杀手出身,武功未失之时这些自然不放在眼里。
院子里陆陆续续走出一些人,淮音又耐心等了好些时候,才道:“走吧。”
白衣青年拉住她,神情严肃起来,“我只知道这下面有一个地牢关了不少人,陆龚达不会轻易让人来去,必定是派了绝顶高手把守。他半年前已经突破了一品达到伏虚境界,最糟的情况就是他亲自守在下面,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你见机行事,不要正面硬拼。”
淮音暗自一惊,她实在是离开太久了,竟然不知道陆龚达已经达到了伏虚境界,这样一来,哪怕是巅峰时期的自己似乎也占不了什么上风。不过她倒不是太担心,陆盟主还不知道自己和山猫真正的实力,此时此刻,他必定是在主府那边周旋宾客。
“我明白。”纤细五指紧握袖中匕首,她转头看向赤手空拳的青年,“你不带件兵器么?”
“我只是来侦查情况啊,为了让自己忍住不冲动出手,当然是不带了。所以你自己小心喽,出事我可救不了你。”话音未落,青年已经悄然无声地翻身落在了院子里,夜幕中翩然如一只白色大鸟。
轻而易举地穿过院子里的机关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