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半解,凌向月一边顶住萧奕澈杀人于无形的目光,一边用蚕丝衾谨慎的裹住脖颈以下,将两边香帏放下遮掩,这才窸窸窣窣的整理衣裳。
光线亮了起来。
萧奕澈掀开香帏,挑眉牵动眼角,薄唇轻抿冷淡地勾出一个短暂地微笑,那一颦一举说不出的英俊好看,就好像拂晓时分的明月。
但是他的眼睛不会笑,麻木不仁没有温度,比常人略多的眼白在眯眼时显得尤其尖锐,使他的眼神更加空洞和轻蔑。
他说:“请不要浪费时间,直接去侧卧换。”
凌向月动作定住,顺从的弯了弯唇:“好。”
反正刚刚已经将不整的睡衣拉好,遮住重要的地方就行。
僵硬的下了月洞床,僵硬的去了侧卧。
萧奕澈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落珠帘后。
他将她刚刚放下的香帏挂在床两侧,恢复原样,他见不得房间里有东西遮遮掩掩,不在他的视野下。
哪怕只是一个小动作,小角落。
凌向月一边褪下睡衣,一边翻白眼。
估计整个丞相府就萧奕澈行为最怪异,哪有做大官的不要下人伺候,凡事都亲力亲为。
够寒碜的。
搞得她也跟着他寒碜,身边连个服侍的丫鬟都要约法三章,有他在,除非他叫人,不然一律不得进屋。
估计年少那段时期在外过穷苦日子,有那命,没那习惯。
这样一想,凌向月心情好了许多。
等出来的时候,萧奕澈已经不见人影,她出来厅堂,便见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正在拨拉条几上的一盆植物。
凌向月以为自己眼花,再定眼朝那紫砂花盆里的植物望去。
一颗颗如落珠般绿色的植物小球紧紧的排列在一起,水润饱满,晶莹剔透。
“冰灯玉露!”她惊呼了一声。
脚步匆匆的走过去,神色掩不住的激动。
凌向月瞪着清澈的眸子细细打量这株玉露,她只在书上见过画像,却没有真正见过,之所以称它为冰灯,是因为它是玉露之中的极品,十分罕见,价值连城,市面上根本是有价无市。
此刻在萧奕澈这个前一刻还被她视为寒碜,穷鬼的大官面前突然见到自己心仪已久的神物,凌向月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落差巨大的心情了。
她迅速的扫了一眼认真按压泥土的萧奕澈一眼,见他薄唇抿紧,神色严肃,凌向月迅速的移开视线,低头朝玉露望去,摩擦着小手。
“你认识它?”萧奕澈继续手中的动作,没有看她,拾起条几上的一条白色丝绸,轻轻的擦拭着玉露上的一些白霜。
这白霜凝结在表面,用水冲刷不掉,而且怕冲坏了玉露,只有用细纱,丝绸等耐心的抹去。
玉露虽好,但太过娇贵,饲养起来极是麻烦。
想不到萧奕澈有这种嗜好。
凌向月蠢蠢欲动的虚摸着这些饱满鲜嫩的玉露,脸上带了一丝谦虚:“略懂一点。”
萧奕澈顿了顿,目光审视的对上她双眼放光的期盼小眼神。
玉露已经被他擦拭干净,越加晶莹剔透水润光泽,比起极品的脂玉也半点不乘虚让。
“你帮我好生照顾,我有用。”他加了一句。
话音刚落,凌向月就迫不及待的应了一声,很开心能近距离接触罕物,养花泡茶,还能帮他做一些事。
...
木槿下午说:“昨日那对母女,是二姨太娘家的人,女儿叫英柔,是二姨太大哥的女儿,她还有个亲哥哥,是兵部的一位员外郎,早上就去了太太房里请安,送了好些礼,听说是来许一门亲事的。”
凌向月并未将她们放在心上,以顾氏和英氏貌合神离的关系,即使英柔对萧奕澈仰慕,顾氏也不会将她娶进门。
英氏请示顾氏,获得批准将母女俩暂时安顿在了离她院子不远的一处随院。
“做大官的就是不一样,随处可见的景色也比爹爹的宅子还气派。”英柔围着石头砌成一圈的花园转了一周,正中央雕栏红木,飞檐角楼,四周以簇花填补。
王清荣宠溺的笑着,一步步从花园的入口上得正中央的角楼,嘴上意味深长的念叨:“切记不要表现得太兴奋,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英柔嬉笑着摘了一朵黄花,不耐烦的嚷道:“知道了娘,娘啊,你昨日不是说看见那位公子的人在这府里么?你究竟打探到他是何人了没有?”
王清荣横她一眼:“你当你娘是先知,看人家一眼就知道是何许人,我们又不得知对方的姓名,这事你还是否想了,你姑母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的。”
她真后悔昨晚一时口误将此事告诉了女儿,一天都为了这事缠着她。
“哼!你不帮我我找姑母问去,既然在丞相府,她肯定能查到。”
英柔凭依在雕栏杆上,心心念念都是那天的公子一人。
这日。
丞相府一片繁荣的景象,因为九五之尊易水天闵要在今日下榻丞相府。
顾氏盛装打扮,打发了人去警告凌向月:“凌夫人,太太说夫人今日最好不要出门了,侍妾没有资格出现在六品官以上的宴会上。”
凌向月看了眼传话的丫鬟,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青竹环胸,重复一句:“你过来。”
那丫鬟冷笑一声,理都没理她们,耷拉着眼皮宣布:“奴婢只是来传个话而已,至于其他的,恕不奉陪。”
说完不待她们反应,跨了门槛就大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