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越王一行人等,也来到了林梓县,他不同于暗军大营驻扎在黑沼泽附近,而是直接进了县衙。
这下苦了县令樊毅,本来准备防疫用的药酒之类事情,就已经让他和手下繁忙不已,这关口儿又来了个吃喝玩乐,作威作福的皇子,直接拿他的县衙府邸驻了军,还不断索要各种物资,足以让他焦头烂额,可又有苦说不出,毕竟越王是柳贵妃看重的皇子,谁敢得罪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呢?
越王黎熹本是梅妃之子,是黎臻的四皇子。因梅妃与柳贵妃近年来交好,并暗中形成了联盟。黎熹亦娶了柳贵妃侄女柳江云与汪忠嗣的女儿汪慕雪,成为冲击太子宝座的热门人选。只这黎熹,虽然生了唇红齿白的一副好皮囊,却在才华与器量上,并无过人之处。倒是fēng_liú倜傥,处处留情,不失风月场上的一把好手,这也让柳贵妃一直头痛,还好他胜在听话,勉强还算可用的棋子。
黎熹的正妃年前因病过世,汪慕雪仗着自己身后柳家背景,成为越王府中的掌事侧妃。此次汪慕雪听说明月夜随西凉王随行出征,便闹着黎熹也带她随行,凭借自己手中有制胜法宝,颐指气使,那出行阵仗不亚于越王正妃的威仪与奢华。
樊毅算清官,他的府邸自然远不及越王府的气派与舒适。汪慕雪才刚安稳下来,便在府里指挥着随行侍从,要求樊县令需在一日之内,为她更换好相应品阶的家具与日常用品。单单那洗浴用的香花牡丹,都足以普通百姓三口之家一月用度。樊毅烦不胜烦,只好趁乱携带着家眷,逃难般的前往暗军大营,想求助于西凉王哥舒寒。
樊毅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并没有阻挡住汪慕雪炫富的决心,她要的是面子,手边又有朝廷赈灾的银两,反正花钱她最在行。半日功夫,樊府来往送货的商户鸡飞狗跳,车水马龙,过往百姓无不瞠目结舌。
西凉王妃正带领明堂医士们,深入百姓家中,治病救人,安排药酒防疫事宜。这越王妃却忙着召见乡绅地主,公开接受礼物贿赂,同样也忙得不亦乐乎。关于大常战神汪忠嗣的嫡女与庶女,原来曾经的流言不过过眼云烟,孰高孰低明眼人早已胸有成竹。
黎熹与汪慕雪,本就一丘之貉,所以并不管束自己的侧妃,在县衙的胡作非为。他自己先到依香院喝了半日地方花酒,又与当地野花嬉闹了半日,晚膳时分才晃晃悠悠回到县衙歇息。
“王爷,您怎么才回来啊?商天师已经到了林梓县,等您几个时辰了。”一身装扮华贵逼人的汪慕雪,赶忙过来搀扶住摇摇晃晃的黎熹,娇嗔道。
“本王军务繁忙,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聒噪。天师在何处?快带本王前往迎接。”黎熹对汪慕雪的新鲜劲儿早就过了,若不碍于柳贵妃的淫威,这醋坛子早被他收拾个眼蓝了。他更宠爱那些,青春美妙的娇俏少女,这汪慕雪实在无趣。
汪慕雪眸色暗淡几分,但依旧隐忍着赔笑道:“臣妾关心王爷的身体啊,这日夜操劳,毕竟会折损元气。臣妾已经遣人,为您煲煮了野山参煨乳鸽的补汤,仔细将养。”
黎熹微笑一笑,他暧昧的在她耳畔低语:“这样才乖吗,本王不会亏待你的。快带本王去见天师吧。”
两人貌似伉俪情深的手拉手,走到了后院的客厅。眼见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正是他们口中的天师商郁臣。
商郁臣看上去四十岁上下,他梳着道士髻,因为发际线很低,已经呈现了秃头的可能性。矮胖身材,肤色甚白腻,看起来和善有加,但那一双精明的眼眸中,总难以隐匿实在过于猖狂的贪婪与狠毒。
商郁臣本在峨眉山学道,但因酒醉跳戏山下茶农之女,又因其反抗恶从胆边起,竟然将茶农一家毒灭满门。他的师傅盛怒之下要将这逆徒碎尸万段,但他却趁乱打伤了师尊,逃下山去。从此依附后宫权贵,专门为妄逆小人做些肮脏事,几年间竟然也暴敛万贯家财。此次柳贵妃花万金将其请来,就为专门对付哥舒寒与明月夜。
“商天师,本王迎接来迟,实在因军务繁忙,天师莫要怪罪。”黎熹几步上前,客气的行了个礼。
商郁臣睁开眼睛,眼见黎熹正欲行礼,赶忙伸手拦住,谄媚笑道:“王爷这要折煞贫道了。不必多礼。王爷为黎民百姓日夜辛劳,实在乃江山社稷之栋梁之才啊,贫道佩服,佩服!”
“王爷,天师,夜宴已备好,二位不如入席,边吃边聊。”汪慕雪一拍手,四个绝色歌姬,身穿玲珑有致的薄纱衣裙,袅袅而来,左右簇拥住了商郁臣,后者本来不大的眼睛,笑得几乎看不到缝隙了。
“好好,都是自己人,咱们就边吃边聊,边吃……边聊……”商郁臣狠狠捏了下其中一个歌姬的脸蛋,眉开眼笑道。
黎熹小心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厌恶,姿势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夜宴在后花园的空地上举办,特意搭建起了八角凉亭。因为樊毅的餐堂实在狭小,根本放不下宴客的桌几,于是汪慕雪就命人,在桂花树下搭建了硕大凉亭,摆上了楠木镶玉的圆桌几,上面满摆着大名鼎鼎的烧尾宴。
有单笼金乳酥、曼陀样夹饼、光明虾炙、通花软牛肠、生进二十四气馄饨、同心生结铺、火焰盏口堆、水晶龙凤饼、天花毕罗、白龙月霍、金粟平堆、凤凰胎、羊皮花丝、逡巡酱、乳酿鱼、丁子香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