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空是青蓝相接颜色,北方的更是干净的如同一幅上好的画,连一丝杂色也没有的那样纯粹的蓝与白。
一只灰色的雀鸟扑棱着翅膀飞起,又在青石板上落地,黑豆一样的眼睛四下打量,喝一点坑缝里前夜的积雨,又抬起头来箭矢一样的射向了天空。
沈晴月的眼睛跟着鸟儿上下起落一番,终究又落回那在天光下闪着光的水洼上,盯着看的出神。
“郡主,郡主,小厨房做了云片糕,很是可口,您要不要用一些?”
乳娘端着点心盘子走到沈晴月身边,属于糕点的甜香散播开来,甜腻的立马就能勾起食欲,以前明明是最受不了这股香味儿的小丫头,此时却连头都没有回,只闷闷的道:“我不想吃,你们拿下去吧。”
乳娘端着等了一会儿,确定小丫头是真的没有胃口,这才又把盘子放到一边,自己走近了些,温柔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心事瞒着乳娘,乳娘可要伤心了?”
“没有什么,”小丫头趴在自己胳膊上换了个方向,眼睛还是盯着那个小水洼,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该告诉乳娘的乳娘都已经知道了,我只是没有胃口而已。”
乳娘善解人意的笑笑,又道:“该是天气渐热坏了胃口,我去做些酸梅汤来吧,以前你最喜欢喝那个,有时涨得肚子都大了,闹着不肯吃饭呢。”
沈晴月终于有了些情感波动,发出一声轻笑,但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柔声道:“我也记得呢,不过也不想喝那个,乳娘不用忙活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就好。”
乳娘到底是没了办法,搓了搓手道声“是”离开了。
这次小郡主闹的时间太长了,让他们都没了办法。沈晴月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他们这帮是人从小看着她长大,到底是习惯了也有了应对方法,可是如此反常的一次还是从来没有过。之前还没什么两样,就从那次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小郡主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安静沉稳了不少,每日只呆呆的看着某个地方,连饭食也用不进去,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转身却微吓了一跳,想低头行礼又被制止了,乳娘悄声福身行礼走了,顺带把门给他们关了上。
“我的琴儿这是在看什么?”
素手温柔的扶上沈晴月瘦削下去的双肩,惹得失神的沈晴月略受惊的轻颤了一下,回过神来又轻轻的笑笑:“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母妃。”
越王妃在她背后寻了地方坐下,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还未及笄的女儿。这些日子她饭食少进,圆润的轮廓都消瘦了不少,原本就不小的眼睛显得更大,却被小脸蛋儿衬的可怜兮兮的,让她一个做母亲的看了心痛。
“我听乳娘说你这些日子用饭都很少,是不是厨子做的不合胃口?母妃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可口的小菜吃吧?”
沈晴月回过头来对着她,却没跟她对视,只恹恹的看向地上某处,低声道:“不用劳烦母妃了,琴儿没什么想吃的。”
“马上就要出嫁了,你这样一天天消瘦下去,让母妃跟你父王怎么能放心?”越王妃看她这副模样,语气不由得冲了一些,但还是关心的成分居多。
但听到“出嫁”这个字眼,沈晴月的表情更加黯淡,她故作开心的抬头笑笑,看向越王妃的眼睛里却带着几分苍凉的怨恨:“母妃和父王尽管放心好了,琴儿想好了,会老老实实的出嫁,老老实实的给张侍郎当夫人的。”
“你这孩子!”越王妃有些怨怼的推了一下沈晴月的手臂:“父王和母妃不会害你的,你这副样子,难道不是在给父母心上插刀子吗?父母养你这么大,处处为你打算,不过是希望你日后能日日如意、事事顺心,你就是这样报答父母的吗?”
越王妃越说越气,到最后竟然掩面嘤嘤的哭了出来。
沈晴月有些无奈的看着越王妃,没有立马便上去安慰,而是叹出一口气来,喃喃道:“你们自然是为了我好的,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这是不是我真心想要的?”
掩面哭泣的越王妃竟然听见了,登时气得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要的?你要的那是什么?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游客,不用说荣华富贵,就是最普通的吃饱穿暖,他能给你吗?你是个郡主,身娇肉贵,怎么能跟着那种人去吃苦?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可能觉得不在乎,可是你日后渴了饿了,身边都没个人能照顾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被这一顿话说的哑口无言,沈晴月原本伸出去想要安慰的手悻悻的收了回去,低着头又开始不发一言。
越王妃见状,也觉得自己似乎说的有些过火,拿出帕子来抹了抹眼泪,上去抓住沈晴月的手,温声道:“母妃是真的不舍得见你受苦,你也这样大了,自己想想,日后的日子是安稳和乐的好,还是颠沛流离的好?”
沈晴月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越王妃见她这样也有些宽慰,更多的是不敢再逼,又道:“你看你瘦了这样多,我让小厨房给你熬个鲍鱼粥,待会儿可要全喝了,我会问你乳娘的,听到了?”
沈晴月又点了点头。
越王妃总算有些满意了,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这才起身离开,又再三嘱咐让沈晴月好生吃饭。
沈晴月应了,却又回了窗边,眼前却是一闪,是个人影擦着她的面进来了。
瘦弱下去的眼睛登时有了神采,可等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