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六年前在大漠为母亲守灵那七日,她仿佛将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此后一段时间甚至得了眼疾,断断续续诊治了多日才终于治好。可却再不轻易流眼泪了,父母的忌日,练习武功受的伤,一次又一次的剃度,这些事情虽然依旧将人笼罩在那片黑雾里头,可她已经学会用愈冷漠的面孔面对。
可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会为你设身处地的着想,会知道你所有的伤口与疼痛,你一个皱眉他便能猜出你的痛症。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人?能将她这样好好放在手心的珍之重之?
她曾以为她的世界再不会有这样浑身都带着温暖的人,他暖的像是一寸寸通过简单相触的指尖便能暖和过你的五脏六腑,让你所有的疼痛和难过都变成烟尘在他的微笑中湮灭?
“不要哭了,静女,不要哭了。”
终究是对这汹涌而来又无法抑制的泪水束手无策,楚云深放弃用指腹一边一边擦去身下人儿面上的泪水,而是该用唇,一遍遍温柔吻过她脆弱的眼睑,吻过她热烫的泪水,吻过她的战栗与他放在心尖上的温柔。
吻转到唇角的时候,沈步月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来圈住楚云深的脖子,第一次如此主动的表示亲密,但是人却哭的可怜兮兮如同受了欺负的小狗。
“楚云深……你对我太好了,你本不必对我如此好的……”
楚云深的手穿过她因为要奋力抱紧自己而微微离开床板的身子,手贴在她的后心,到这个时候还不忘为她从背后按摩着。
沈步月的胃痛是因为年少练功太过拼命,脊柱稍微有歪斜造成的,整日暖着倒还好,一到这换季的时候,寒气入骨便会复。此病并无太有效的治疗方法,只是要静卧保持脊柱直立,再以热水暖身,待到身子适应了换季的凉气,自然而然便会好的。这病虽然并不太大,亦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但是每到换季是必会犯上一次的。
“如今静女可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我楚云深唯一的妻子,我不对你好还要去对谁好?”楚云深安抚小孩子一样的摸着她稍微有些长的头,感觉到怀中的人因为痛哭而止不住的颤抖慢慢停止下来,心尖儿几乎都要跟着她的眼泪化了去。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一个笑颜便能让自己如沐春风,可一见她流眼泪,就好像是那热烫的眼泪一道道流在心上,烫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如今喜欢到这个份上,连看她微微皱眉都会心疼,恨不得将她所有的晦暗过往,旧伤痛都转嫁到自己身上,自己替她受所有的苦。
这世间,果一情字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