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为人冒进,可这冒进必须要有物力财力作为支撑,否则只凭借一个庶长皇子的身份,能买他帐的人并不多。
逄诗蕊的父亲虽然作为御史,官位不高,但却是掌管江南的巡漕御史,江南富庶,这历来是个不可多得的肥差。县令尚可一年十万雪花银,逄诗蕊的父亲基本上算是守着一个金库。有了逄诗蕊的父亲做财力上的支撑,楚浪才能到处收买人心为他所用。
骤然想通了这一层,沈步月自然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要如今除了逄诗蕊的父亲,楚浪没了财力支撑,且因为这裙带关系必然受到波及,到那时候失去的便不止是钱财而是楚夜阑的信任。
楚夜阑虽然病重,看起来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但是相信如果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哪一路人都会很乐意到楚夜阑面前绘声绘色的讲述一番的。
那么她所要做的,便是利用妇人身份的掩盖,拿到他们之间贪污的证据。
这偏厅里熏得是沉水香,闻得久了便稍微有些困倦,沈步月暗暗运气抵挡。如今她可是深入狼窝,安心凝神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雪上来给沈步月倒了一杯茶,看她只着一件中衣围着大氅,问道:“公主可觉得冷?”
富可敌国的安王府地暖自然烧的足,沈步月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哪里会冷呢?不过你猜,是安王府的人先将衣服送来,还是紫燕先把衣服带过来?”
“这……”白雪有些犯难的抬头看着沈步月,沈步月扑哧一声笑开,扯了扯她的衣袖道:“不过同你开玩笑打赌罢了,怎么还当真了?”
“可是要当真的,”白雪忽然严肃起来:“您如今在这偏厅里,安王妃又不在这里,若是待会儿安王回来怎么办才好?还是奴婢过去看看,不要在这里失了礼,让人拿了小辫子去。”
沈步月有些无奈的看着真的认真上头的白雪,寻思着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便点头道:“既然这样你便去吧,小心些莫让旁人看到。”
白雪一副任重道远的样子,正气凛然的去了,屋里只剩下几个说不上话的随侍丫头,沈步月也没什么话同她们讲,只能是又扭头打量起这屋子里的装潢。
这种大手的画也拿来在偏厅里装饰,真是财大气粗,若是被这画师的追随者看到了,怕是要群情激奋一头撞死在这里。
这描金的瓶子就那样放在角落,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她可是记得之前在宛城的什么地方碰见过类似的款式,那可是瓷器店恨不得供起来的宝物。
……
正当沈步月看的都有些无聊的时候,外间终于有了动静,却不是去洗衣服的丫头,也不是去取衣服的紫燕,而是去而复返的逄诗蕊。
逄诗蕊直接便进了偏厅,身后的侍女纷纷弯腰行礼,沈步月也要行礼,逄诗蕊却上来有些担忧的握住了沈步月的手:“这可真是失礼了,都是我手下婢女做事不小心,竟生了这样的事情。”
“大嫂莫要责怪他们,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翻了杯盏,倒是要向大嫂道歉,碎了一个杯子呢。”
“这有什么要紧的?”逄诗蕊拍拍她的手背:“人没有受伤便好,那几个侍女粗心大意,我这才离开一会儿便出了这样的事,定要狠狠罚一顿才知道厉害。”
“大嫂这样便是让我过意不去了,全是我自己不小心,就莫要迁怒旁人了。”沈步月笑笑,虽然知道她只是说的场面话,心中早已经对方才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也肯定不会为了她责骂自己的丫鬟,但这戏还是要做下去。
若不然还真不知有什么话好说等着人将她的衣服送来。
“妹妹第一次来安王府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唉。”逄诗蕊装模作样的又叹了一口气,沈步月如今也不好到前厅,便两个人一起留在偏厅说话。两个人刚坐下,便有一个小侍又跑进来回话:
“禀告王妃,王爷回府了。”
“王爷回来了?”逄诗蕊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简直没法掩饰,直直的便站起了身来,如今也看不出是有身孕的女子了,动作利落的很。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午饭可用过了?”逄诗蕊一边急急说着一边从身边侍女那里拿了镜子来照,看的沈步月多少有些惊讶。按照传闻这两人成婚也有七八年之久,早该到了老夫老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地步,可逄诗蕊如今见楚浪竟还如此用心?
怕是果真用情颇深。
“我们没来得及问,但王爷没有说用午饭的事情,一进来便问我们王妃在何处。”侍女一五一十的低头打了,逄诗蕊整张脸简直
就跟被点亮了一般,对着镜子略略收拾了一下妆容,赶忙道:“现在王爷在何处?”
“在前厅等着呢。”
“那便……”逄诗蕊眼神刚转过来,沈步月便善解人意的道:“如今这副样子怕是无法见安王的,两位有事便先去商议吧,我在这里等一下,衣服拿来了便告辞。”
“妹妹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自然是要多留一会儿的。还是一起用了午饭再走吧,厨房已经预备上了——”逄诗蕊面上还客客气气的说着话,可看她这样子,谁都看得出来这人心早已经飞走了,侍女急急忙忙帮她用梳子整理着头。
“大嫂不用担心我,还是先去见安王吧,怕是王爷有事要找您呢。”沈步月说完这句话逄诗蕊已经急忙将松松垮垮的髻挽好,收拾了衣装准备出门了,临走最后给了沈步月一个笑,那笑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