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自明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的菜肴。用餐的时候,他五岁大的儿子子濯只吃了一点点,惜梅过来抱了他一会,喂他喝了两口汤。一边道:“子濯想不想姑姑啊?”
子濯两手食指使劲顶着,“想。”
惜梅欣喜,握着子濯的小手,对自明道:“那是姑姑好还是爹爹好啊?”
自明皱眉道:“有你这么比的么?”
惜梅刚要说话,只听子濯稚声道:“姑姑好!”
一时间餐桌上静了下来,子濯见父亲冷冷地望着自己,不禁大哭起来,惜梅连忙哄他,可是怎么样都没有用,后来还是奶娘过来抱他回房去了。
惜梅怔怔看着已自明,半晌道:“哥哥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
自明无话,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只是听他淡淡道:“小孩子的话,有什么可信的。”说着用手不住地刮着桌面。
惜梅心有不忍,道:“哥哥你不如续弦吧,你还年轻,正是不晚。”自明大笑道:“自在惯了,不想拘束!”
“你怎么和苏楹说得一样的话!”惜梅苦笑道。
自明听罢抬眼看她,道:“你不说我倒忘了,楹儿怎么样?”
惜梅先是坐直了身子,说道:“她的事情可是多得很。”
自明提起了兴致,他端起酒壶,道:“洗耳恭听!”
“我不说你也清楚罢,苏楹才是父亲所想的第一人选。”惜梅放下碗筷,“我原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她这两个月天天往外跑,居然和一个叫忻英资的人私定终身,而且毫无悔过,大言不惭地对父母亲说了出来。父亲倒真是宠她,连重话都没说一句,好像默许了一样。”
自明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笑道:“想不到咱们这个小妹还真潇洒,这点倒挺像我的。”
惜梅听他此言,无奈道:“可能也只有你这样看得开了。”
自明急忙摇头,“你刚刚说忻英资?”
“对啊!”
“忻星阑……”自明慨叹一声,“小妹眼光不错,这个忻英资当年可是名满陵都!”
惜梅奇道:“哥你认识这个人?”
自明双眸明亮,他点点头,将酒壶蓄满,若有所思地说:“见过一面,不过他倒不识得我。大概是前年,我跟着庄将军,就是现在的提督大人,我那时候是他的副将。”
见惜梅凝神听着,他续道:“当时忻太傅刚刚过世了,圣上闻讯很悲痛,所以就一定要大办他的丧事。之后凌总管特意将他的灵堂设在陵都的曲馆,那地方只有皇族公卿才能够进入。圣上本意自是为表尊师重道,因为是太傅嘛。那时候正巧我在庄将军手下,他和已故的忻太傅私交甚好,于是就带着我前去吊唁。”
他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将酒壶砰地一声放在桌上。
惜梅无心听下去,只道:“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自明连连摆手,“没说完之前不会醉!”又抬头边打着手势边道:“我们吊唁的忻太傅就是忻英资的父亲!我见到他就是在那次。”
“那是怎样的人呢?”惜梅漫不经心地问着。
自明笑,“怎么形容?我书读的不够多啊。”见惜梅错愕,他摇摇晃晃地续道:“总之就是,fēng_liú倜傥之人!”
惜梅怔怔地望着兄长,眼色复杂,自明虽有几分醉意,却也看出她不太高兴,道:“怎么了?”
“哥哥你很少称赞别人!”惜梅慢慢说着,神情失落。
自明叹道:“是啊,你哥我一向桀骜不驯,不过忻英资那小子的确让人羡慕。有个做皇帝老师的爹,自己又名扬在外,世上这样的人真的不多!”
惜梅半晌无语,见兄长渐渐有些困倦,她忙叫来下人扶他到卧房休息去了。当夜无话
京都的深秋,尽管是冷风习习,却仍有迷醉的夜色。金菊在庭院中央盛放,随着晚风吹来菊花香,冰凉的沁入心脾。然而惜梅却无心看这夜色,她早早地歇下了。
窗外秋意正浓,遍地金枫落叶
窗内伊人思绪萦回,难以平复。
已訫年十月初七,是圣上钦选太子侧妃的日子。
尽管惜梅几番推却,自明仍是亲自驾车将她送至永昌宫门口,那里整齐排列着两行长长的队伍,一队是太监,一队是宫女,均是身着宫装。
在最靠近宫门的地方,一位年长的太监负手站在那里,他便是此次选秀的首领太监,孝俊智。
守在宫门口的侍卫认得自明,不过他还是没能够入内,毕竟皇宫重地,乃是需要请旨才可进入的。
不远处,一架翠盖珠缨的华车停下,从中步出一位身形高挑的姑娘。
惜梅抬眼望着那一边,只见那女子身形婀娜,虽然看不清楚面孔,但仅凭直觉,便知那是位佳人。
“只是例行公事。”自明见惜梅神色紧张,不禁劝慰一句。
这一次太子选妃,共有五人,而苏家只是其中之一。长此以来,所谓钦选,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毕竟几位侧妃均出身官家,又有圣意在先,所说待定,均是维护天家颜面而已。
每位女子一进入宫门,便会有列队的宫女和太监各走出一名,陪在她身后,作为她短期内在宫中的贴身仆从。
自明例行公事地将圣旨交予首领太监,又暗暗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不动声色地塞到那太监手中,道:“一切还望易公公劳心!”
那孝俊智会意地接过,又再次看了看公文,继而拍拍自明的肩膀,笑着点头道:“将军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