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儿转过头,只见安桃领着下人正往院子里来,手中捧着一个藤编的小篮子,那些下人有的捧着瓷盆,有的捧着茶壶并一个硕大的茶盅,有的手中还提着一只煮茶用的小泥炉……待安桃把一应用物依次排开,苏永昌看着这阵仗,不禁咂舌:“我说小婵儿,你是要开茶会还是怎的?”
苏婵儿懒洋洋瞄了她三哥一眼,也不理会。见安桃让下人们生起了火,将装满了水的茶壶放在小炉上烧着,便伸手拿过了那个篮子。苏永昌一看,只见里面盛着些大朵大朵的金黄色花儿,花瓣狭长,且是铺开不重叠的样子,现如今晒干了有些萎缩,却是芳香淡淡。
“长生菊?”苏永昌道,苏婵儿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叫人去药铺子里买的,前几天才晒干,三哥你闻闻。”
苏永昌嗅了一口举到他鼻端的菊朵,只觉清香中伴着一种药香,自有说不出的清爽。便奇道:“小婵儿,你要这么多长生菊是要做何用?”
苏婵儿神秘兮兮的笑笑,也不答,只叫安桃把茶盅放进瓷盆里,拿烧开的水热热的烫了一遍。便将废水泼尽,把菊花放进茶盅里,拿开水冲泡。
那长生菊又名金盏菊,乃是一味药材。平日里清火祛肺热倒是常用到,可如今苏婵儿拿这么大一个茶盅来冲泡,便叫苏永昌想不通了,忍不住又问道:“小婵儿,你要喝茶也得找个小一点儿的茶盏不是?家里那么多盖碗不用,为何偏生要用这个?”
“别吵!”苏婵儿给他吵得烦了,狠狠剜了他一眼,苏永昌撇嘴不言,便看着那茶盅泡了菊花只不过半杯的量。这时苏婵儿从一旁拿来个长长的竹篾镊子,将花一朵朵在水中涮涮,夹起来,放进清洗过的瓷盆里。
“诶?小婵儿……”待茶盅里没了花,苏婵儿又将水泼了,把泡过的菊花倒进去,第二次冲上开水,这一次便是满满一杯,再盖上瓷盖,让热气慢慢煨着。
“小婵儿,你就告诉三哥是要做什么吧?”苏永昌见她冲了倒倒了冲,最后还跟煨茶似的煨上了,忙问道。苏婵儿转头打量了她三哥半晌,淡淡道:“三哥,好肤色啊。”
“啊?”苏永昌一头雾水,苏婵儿这时又叫安桃将盅里的菊花滤出来扔掉,留下泡出的花汁放凉了备用。待安桃拿上来一块上好的细丝白绫,苏婵儿便用绫帕蘸着水细细的擦洗面上的痘痘。
苏永昌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妹妹忙活了大半天只为了弄个水洗脸,不禁感到些许无力:“我说小婵儿,你若是嫌脸上的疙瘩便叫郎中来看么,开两服药吃了就好,何必这么麻烦。”
“才不要,吃药苦死了。”苏婵儿一面头也不抬的擦洗一面反驳道,“是药三分毒,我不过是上个火,哪里就到了要吃药的地步?倒不如我自己弄了这水再喝几天荷叶汤就好了。”
“好好好,随你,小祖宗。”
……
自那天起,苏婵儿每日里用长生菊水清洗两次,隔两日如法炮制一回,再下决心灌了几天荷叶汤。没过五日,脸上的痘痘便消褪了干净,惹的苏永昌啧啧称奇,也见猎心起,吵着要试试那水功效。苏婵儿自然无视之。
又过了一日,苏婵儿在家中正百无聊赖,忽然接到张山风一个请帖,说是聚香园来了个新戏班,要演出一场最近刚排出来的新戏,请苏五小姐届时到场。正无聊得骨头都要生锈了的苏五小姐赶忙答应,即刻就叫人备好了车携着安桃一道,直奔聚香园而去。
“哈哈,五小姐,快请快请。”那张山风已在大门口等了多时,苏婵儿的马车方才停稳,他赶忙迎上去。
苏婵儿从车上跳下来,对他笑道:“张大哥,最近可好?”
“好,好,五小姐今儿总算赏了我个面子。方才我还在想,莫不是府上有事走不开,没成想五小姐这便来了,可让我好等!”
“近日里只闲在家侍奉父母,确有好几天没出门了。张大哥一张帖子送来,小妹莫敢不从。”苏婵儿道,张山风哈哈笑着将人请了进去。
这聚香园乃是泗水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场子,每逢有外地来的有名气的新戏班大多在他家汇演。
方一进门,就见戏园颇大,梁檐屋脊都漆着上好的清漆工细画儿,整个园子上下拢共分成了两层,下面是一般看客的位子,上面则是些富户有钱人专订的雅座。整个戏园团团围着一个大戏台,比上次乾运楼拍卖会时搭的台子还要大,也是绒毯铺地,装饰雅致。
苏婵儿向来不怎么看戏,一来家里人都不爱戏,她没什么机会听久而久之便也淡了兴趣;二来这里的戏班俱是唱些征战沙场什么皇帝将军打江山的故事,她作为一个女性,一个爱好和平的女性,最烦的就是一帮自以为是的男人耀武扬威。要不是今日实在无聊得没法儿,她也懒得挪窝。
“呵,今日人可真多啊!”苏婵儿望着满园子人山人海有些诧异,张山风笑得爽快。
“今日来的是个最近刚红起来的新戏班,听说戏排得甚是精彩,鲜有人出其左右,这聚香园的老板好容易请了他们来这儿作泗水的第一场,可不是个个都盼着呢。”
“是么,这戏班子当真如此出色?”苏婵儿随着张山风上了二楼,早就有专门候着的伙计将二人迎到一早订好的雅座上,只见钟守诚也坐在其上,苏婵儿便与他也打了招呼。
“这戏班子啊,据说有个规矩,叫三不演。”待三人都坐定,张山风便与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