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苏婵儿也是一笑:“娘最疼我,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也没少让娘操心!”潘氏啪的一声打掉苏婵儿讨好来牵她衣角的手,嗔了她一眼。
“连你两个哥哥也知在家时便日日过来陪我说话,偏你最爱往外跑。一天到晚就捣鼓着你那些小不丁的买卖,也没个女儿家该有的样子!”
苏婵儿讪笑,她是有点疯了。
在这个时代女子没有那么多自由,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能像她一样整日往外跑结交各种各样的人群也不用担心被父母责骂。
这个时代的女孩儿,终究对抛头露面是有些忌讳。
“先时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你爹一律都叫人看着,回来便说与我们听。你大哥三哥都说你是个不省心的丫头,也暗中叫人盯紧了,免你被人欺负了去。”潘氏忽然又道,“就你不知道,还以为把我们都蒙在鼓里。”
“……?!”苏婵儿一惊,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出格了些,也时常奇怪为何家人不阻拦。却不知自己一天到晚的动向都被人看着,家人对自己是了如指掌。
“娘亲……”苏五小姐小心翼翼的谄笑着,望着为她别上最后一支钗的母亲。潘氏横她一眼,吩咐丫鬟将礼服拿来。
“办什么拍卖会,做什么商行,我虽不怎么通这些,到底你爹和你哥哥们是明白的。见你办的好,也不说你,又说你有眼力有见识,倒似上辈子历练过的,事事都做得妥帖。”
苏婵儿一凛,耳边只听得“上辈子”一词,不禁回头看潘氏,却见她神色未变。
“既你父兄都那样夸你,我也不说什么了,只当你天生非别人家的女儿可比,便是一般的男子也难做到你今日的地步。”说罢,潘氏看了看苏婵儿自己勾好的唇线,左右细瞧,伸手拿起笔又蘸了蘸,在苏婵儿的唇心补上几笔。
“婵儿,你素日里好强,从小折腾着,如今也有了一番事业。为娘知你能干,只恨未把你生成个男儿,也好过受这一番煎熬。”
潘氏说着,又伸手整了整她的衣领,“因你这一去便与我苏家再无干系,日后便是被欺负了也无娘家人为你撑腰,你便要给自己这么大一个靠山。为娘知你心思,只要你千万别亏待了自己,若是他对你不好,便离了他回家来也情愿。”
“娘……”苏婵儿未等她说完,早已是眼眶酸涩,泪珠经不住在里面翻滚。她怎么可能没想过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大家小姐?
这个时代之于女子终究是不公平,她唯有自己立一番事业方才能保障今后的生活。而如今,有这样的母亲,爱她,懂她,怜她。
不让她做万事能忍的贤良妻子,只要她善待自己。便是背上弃妇之名也不苛责,只要自己的女儿生活安乐便足。
她苏婵儿何德何能,竟有如此造化得了一个这样的娘亲?!
“傻孩子,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哭的,可别让人笑话了。”潘氏一面说一面抬手为她拭泪,却不想自己面上也是遍布清痕。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小小软软的小婴儿,依在她怀中,睁着大眼睛不哭也不闹,惹得她徒生许多爱怜。
“夫人,时辰已到,该让小姐出门了。”
正在这时,安桃走了进来,在潘氏身边轻声道,母女俩方才回过神。潘氏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转头对安桃笑道: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嘱咐你。此去京城,不知道哪年才能再见了。安桃,你是个聪慧孩子,从小便与婵儿一同长大,又大她几岁,日后我也只能将婵儿托付给你,请你好好照顾她,千万别让人欺负了去。”说罢便在安桃跟前一拜。
“夫人,这可使不得!!”
安桃惊了,慌忙跪下来道,“夫人说哪里的话,奴婢与小姐打小一块儿长大,便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如今奴婢情愿随小姐去,便早已打定了主意终生唯小姐是从,夫人今日这么一拜安桃受不起,请夫人快快不要说了。”
潘氏哪里肯听,又是一拜,这边安桃更加慌乱,忙忙给潘氏磕头。忙乱了一阵子,总算到了该出门的时候。
苏婵儿披上大红金丝绣牡丹彩蝶的霞帔,盖上夕霞色罗织刻金线盖头,四边垂流苏四角坠银铃,铃铃啷啷出了门,进了苏家大堂,早有苏氏父兄等在那里。
丫鬟们搀扶着苏婵儿走到大堂正中,掀起盖头,让父亲看了自己的妆容,便跪下来对父亲叩头。
苏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望着伏在地上的女儿,端着茶碗的手也忍不住细细的颤抖,只偏过头去。
“起来吧。”
苏婵儿依言起身,又对坐在苏老爷左手边的潘氏一拜。潘氏早已泣不成声,只抬手拿绢帕拭泪,一行哭一行道:“起来起来,此后必要好好待自己,千万别受委屈。”
“嗯。”苏婵儿笑着将眼中的泪逼回去,转身又向自己的两个哥哥看去。苏修永今年已是二十出头,长得身材高大,已娶了一房正室在家中。此刻站在苏老爷下手负手看着苏婵儿,向来严肃的神色竟是有些酸楚。
苏婵儿一笑,一面眨着眼眶里的泪一面道:“大哥珍重。”
“……嗯。”苏修永应了声亦偏过头去,那一刹那苏婵儿清楚的看见了他泛红的眼眶,一咬唇,便也不多话,只又转向苏永昌。
苏永昌今年也是快到十九,身量虽没有苏修永高却也差不了多少,只略微有些瘦削。兄妹两个两相对望之下,苏婵儿突然想起了她初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