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从白的心沉了沉,默了片刻才问:“容之以为,孤当如何?”资雨竹说的话虽有些激进,但看近来阿父的所作所为,让他不得想得有些深。
“那要看殿下是想做一个孝顺儿子,还是想要自救了。”资雨竹一摆阔袖,白皙修长的手指端起碧玉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脸上的神情闲适淡然,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可此时的常从白哪有观赏美人的心思,他烦躁的粗着声音问:“孝顺何如?自救又何如?”
“孝顺嘛,就是陛下如何对殿下您,您都得默默的受着,现在陛下只是夺你兵权,过段时日就会夺郑后的后位,接下来就可能是把殿下您从太子的位置上贬了下来。不过殿下不用担心,毕竟您是陛下的亲生儿子,一个闲散的王爷他还是会给您的。”
资雨竹的话柔声细语,却字字如刀在割常从白的心。如常从白这样在战场上厮杀的人,不怕跌落谷底,就怕把他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无从着力。
以后要做一个无权无势,看人脸色过活的闲散福贵人?常从白深深打了个寒颤。
“胡说八道,阿父不会那样对我的。”常从白板着脸怒斥,但语气很是发虚,没有底气。
“殿下赎罪,颜说这些不是想挑拨殿下父子关系,颜是殿下臣子,殿下好了,颜跟着得好,殿下不好,颜又能得什么好处?”常从白发怒,资雨竹马上请罪。
常从白阴着脸没有说话。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我从小跟在阿父身边,哪一次出征我不是第一个冲在前头?为了这个江山,我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别人不清楚,难道阿父会不知?他怎么可能那样对我?”常从白很愤怒,但他也不知他这怒气到底是冲着谁去的,只知道自己心底很难受很难受。
看到常从白发怒,资雨竹不但没有停下说句好话,反而更是雪上加霜,把他刻意伪装的那层和善的表皮毫不犹豫的扯了下来,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
“自从陛下登基后,虽然他封您为太子,封郑后为皇后,但殿下你就没感觉到,陛下对你的信任已大不如前了?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在众人面前训斥你,这是对您的看重?你手中还有多少兵权?后宫里,陛下有多久没有去郑后那里了?又进了多少年轻水嫩的美人?您自己扪心自问,现如今陛下最喜欢的儿子还是您吗?醒醒吧殿下,现在您的阿父不是以前的阿父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闭嘴,你给孤闭嘴!”常从白色厉内荏的咆哮,怒吼声响彻整个大殿。
“来人,来人,把他给孤拖下去----”
殿门外的几个小黄门颤了颤身子,不着痕迹的往外退,离殿门远远的,仿fo里面是吃人的怪兽。
守在外面身穿铁盔银甲的侍卫快速的推门走了进去,就要把资雨竹拖下去。
“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在来投奔殿下时颜就做好了为了殿下大业随时就要牺牲的准备,现在颜所说的话殿下听不进去,不过将来有一天殿下会明白的,只希望殿下明白的那天不会太迟,保重!”资雨竹施施然起身,对着怒目圆瞪着他的常从白深深一礼,转身离去。无论何时,一举一动都保持着最佳风仪,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容,即使如同现在要上断头台这样的情况。
常从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侍卫的挟持下往殿外走去,心里是有气又无处发的空虚。
“回来!”
快要跨出殿门的几人一愣,生生停住了抬起的脚步转过身。
资雨竹唇角看无人看到的角落几不可查的勾了勾,瞬间恢复一脸淡然的平静。
“殿下!”
常从白不耐烦的挥挥手,几个侍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你刚说了一,还有二呢?”常从白板着脸,粗声粗气的问,有些生硬,有些别扭。
“多谢殿下开恩!”资雨竹一礼坐了下去,由始至终好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端得心情气和、气定闲适。
他的一番作为,让常从白又是气闷又是欣慰。气闷他的淡定闲适,欣慰自己看中的人,就是与旁人不一般。气闷的也是这份淡然,让他有种不如的错觉,这让太子殿下很不舒服。
“请恕臣逾越,臣接下来所说的话可能会让殿下生气甚至动怒,但臣一切都只为殿下着想,殿下好了,臣就好,所以希望殿下能准许臣把话说完,过后殿下要杀要剐都随殿下,臣绝无二话。”资雨竹跪在地上深深磕了一个头,一脸严肃。
“你快起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最见不得你们这些酸腐文人,说句话都叽叽歪歪的,起来!”资雨竹的郑重其事唬了常从白一跳,马上骂骂咧咧起来。
资雨竹挺直背脊,抬头直视常从白,脸皮肃穆的道:“殿下不想被人宰割,就要做那个宰割别人的人。但要是做那样的人,陛下那里可能就容不下您了,您……想好了吗?”
常从白坐直身子,散漫四开的大腿也收了回来,严肃的望着资雨竹,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良久,常从白才呼出口浊气,重重点头,资雨竹紧绷的心弦穆的松弛几许。
“您要走的路必然不招陛下待见,肯定会招到陛下的打压,如果您输了,那我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所以,颜觉得,要做就做大,别像娘儿们似的小打小闹,那样不但起不来什么作用,还打草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