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奎很清楚,自己这点实力,和那些明火执仗大打出手的人比,相差实在太远。
“老辛,实不相瞒,不是我不想举事,而是的确很担心,如果我们这三万人拉出去,说不定就会遭受元军的猛烈镇压,弄不好全军覆灭。你知道我的致命弱点在哪吗?”
辛力刚茫然摇摇头。
“太善良!”文奎长叹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呀。哪个王朝不是用尸山血海堆出来的?那个山豹,要是落在其他匪首手里,岂能活命?我念及他对元朝有杀父之仇,还有心愿未了,不如给他一条活路,至于是对还是错,听天由命吧。”
文奎从史书上知道,徐寿辉被部下陈友谅给灭了,陈友谅以其心狠手辣成为红巾军首领,朱元璋的劲敌。陈友谅作为一代乱世枭雄,最后的结局并不好。
令辛力刚深感意外的是,善良、仁慈也是错?这好像不符合常理啊。敢于争锋天下的人,难道都需要杀人不眨眼吗?
“文少爷,我相信你能化劣势为优势的。古人言,得民心者得天下。仁政当然是好事。想当年,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扰民,赢得了多少老百姓的拥戴?依我之见,你应该在争取民心方面多做文章。”
盛夏已去,初秋来临。远远望去,信州河畔两岸稻田一片金黄。辛力刚和文奎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由感慨良多。
掌灯时分,两个人来到王道生府上。
经过上一次事件,黑水寨出手救了王道生全家,这老官僚对于文奎更是感恩戴德。
王道生似乎估计到文奎要来,一早准备好香茗,美酒,热情招待两位贵客。吃饱喝足了,文奎和王道生一头钻进书房,辛力刚到门外去等候。
王道生把门一关,急不可耐地说道:“文少爷,你来了也好。要是不来我也想去找你。”
“什么事?那么急?”
“我想问你,这些日子,那日松有无去黑水寨找过你?”
“没有。”
“这就奇怪了。那日松这个人,可不比孟恩和孟非两兄弟呀。他行事非常诡异,连我都摸不清他的套路。”
“以不变应万变。”文奎冷笑道:“无论那日松如何阴险狡猾,最后还是需要以实力说话。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您不断地壮大黑水寨的实力,赚钱,练兵,由原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主,变身为兵强马壮的山寨王。”
文奎轻松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凭实力,当然能轻松地拿下元朝的几个州县,问题是以后怎么办?继续攻城拔寨,直捣大都吗?
“知府大人,不瞒您说,那日松不来惹我,我也不会招惹他,两者相安无事,过太平日子。当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他胆敢做出伤害黑水寨利益的事来,那我一定会以牙还牙!”
“这个我信!”王道生近乎献媚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那日松的行为有些反常,所以提醒你多注意点。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文奎少爷对于王某人而言,那可是恩公呀。”
“知府大人客气了。”
文奎拜别了王道生,带着辛力刚来到汪根发家里。汪根发一个人独自饮着地瓜烧,吃着红烧鸡块,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文奎和辛力刚两个人在院外拴好马匹,就听到门里传来瞎子的声音:“文大当家,门没有关,自己推门进来。”
“今天李敢没来,换了个人了。”汪根发举起小碗,笑道:“来者都是客,陪我这个老不中用的瞎子喝两杯吧。”
辛力刚惊愕地看向文奎,那意思是说,这瞎子也太神奇了吧?两个人进来并没有说话,他凭耳力就知道,文奎没带李敢进来,而是换了个人。
文奎爱惜地提醒道:“汪叔,您老身体不好,这酒还是少喝点为好。还有那么多孩子需要你照顾啊。”
“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欺侮我是瞎子,讨回来的钱越来越少了,丐帮穷得快连粥都喝不上了。”
“汪叔,您就别哭穷了。我每次来都看见您喝酒吃肉,怎么会喝不上粥呢?”
“我说你不信,算了。不说了。一个酸老头,也不知道哪天死。要是哪天两腿一伸,走了,孩子们还是要活下去的。他们能自食其力,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汪根发喝完碗里的烧酒,又斟一碗,看得文奎直傻眼。这哪里是喝酒,简直是自杀的节奏。
“文大当家,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忙的?”
文奎报出了那日松家里的地址,说道:“这个地方,你让孩子们多留些神。他是蒙古人,新派来的达鲁花赤,据说为人阴险狡猾,很难对付。我怕他会对黑水寨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
“没问题,只要是文大当家的事,就是丐帮的事。从明天开始,我派人轮流去他家乞讨。他是人是鬼,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就谢谢汪叔了。这是十两银子,是我给孩子们买肉吃的,麻烦汪叔收下。”
“哎,客气了。那老朽代替他们谢谢你。”
……
告别汪根发,辛力刚不禁有些郁闷。这个文家大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上至官府,下去丐帮,都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了。他这借力打力的本事也太强了点。
第三天黄昏。
山下来报,说是丐帮一个姓汪的瞎子来访!
文奎接到消息,连奔带跑,亲自下山来迎接。汪根发拄着拐杖,在一个小乞丐童童的牵引下,正在黑水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