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娴雅磨磨蹭蹭地上船,只见船舷旁,楼梯边全是手拿大砍刀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漕帮并不止赵虎一个堂主,这些人未必就会卖徐景达或者赵虎的帐,若他们执意用强,她们这几个人还真是插翅难逃,陈娴雅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陈娴雅很希望曹芸与阿媚出声反对一下,结果直到三人来到周四惠身边,二人都没有出声。
“我家主子先请陈大小姐一人入内!”一名神情诡异的黑衣人居然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阿媚一听干脆停下脚步,双手负后开始悠闲地欣赏楼下的风景,曹芸则用眼神鼓励陈娴雅。
陈娴雅的脸都绿了,这二人到底懂不懂为友为师之道啊?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十岁小姐儿去涉险。
那黑衣人又开始催促,“大小姐放心,我家主子从不杀女人与孩童!”
介于女人与孩童之间的陈娴雅只得硬着头皮慢慢朝那道低垂的厚布帘走去。
厚布帘突然被掀开,一声熟悉的大喝便传了出来,“你们输了,给钱,给钱!一人三百两!有钱给现钱,没钱的写欠条,爷回京再派人去各位少爷府上取!”
满屋子熟悉的面孔,邵家四位表兄,徐景达两兄弟,阿金,阿银,还有那个赵虎!等等,还有三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侍立在一旁。
“娴表妹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一个人就敢闯风满楼?害我们每人都输了三百两银子!”邵智威不满地冲陈娴雅说道。
陈娴雅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眼睛胀涩,大声吼道:“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这般捉弄人很好玩么?你们不知道从昨日到现在我有多担心你们么?你们竟然躲在这里吃花酒!派人回客栈报信很困难么?”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徐景达立在屋子中间。表情讪然,邵氏四兄弟惭愧地低了头。
“对不起,娴表妹。都是我们的错!”先出声道歉的是徐景宏,虽然那声表妹听着很刺耳。
陈娴雅的泪水流得更急。那泪水里全是愤怒。
邵智旭几步走过来,掏出一张帕子心疼地帮陈娴雅擦脸上的泪水,“娴表妹别哭,都是表哥们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实际上我们也是今日上午才被徐大人与赵堂主救出来,听说表妹去了铁网帮的老巢搭救我们,徐大人便和我们打了一个赌。赌大小姐得到消息后一个人敢上风满楼来,我们自然不得不赌,却没有想到会让娴表妹伤心……。”
原来又是徐恶霸捣的鬼,难怪曹芸一开始就不见紧张,原来早她就知道徐景达也在杭州,可恨的是最后连阿媚都陪着演戏,陈娴雅慢慢收泪,邵智旭扶着她的肩继续帮她擦滴到脖子里的泪水。
“哼,小狐狸什么时候学会了边哭边撒娇?”徐景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陈娴雅身后,酸溜溜地说道。
陈娴雅夺过邵智旭手中的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掉头往外走,将她的眼泪流给这群脑子有病的人实在不值。
“站住!”腿长就是占便宜。徐景达几步窜到门口拦住陈娴雅的去路,“事情还没完,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让开,本小姐没心情陪你们玩!”陈娴雅的眼睛里又开始浸润出泪水。
“既然你不想玩,那就将铁网帮五十六人全部沉湖吧!”徐景达亦怒气腾腾地冲门外喊道。
陈娴雅怒目回头,她确信徐恶霸做得出这种残暴的事,朱琰的手下他都能说杀便杀,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你想杀便杀。与我有什么关系?”语气却软了下来。
“果真?带那女人上来!”
门帘开合,脸色苍白的周四惠被人推搡着进入。徐景达与陈娴雅并排站着,“你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你做了鬼之后可不能将帐算到我头上!你们本有机会活命的。奈何这小狐狸不想救你们!”
“徐景达,你到底想做什么?”陈娴雅忍气。
“我救了你家表兄,你帮我一个忙,我再将他们全部放了,我们两不相欠,如何?”徐景达突然朝陈娴雅展开灿烂笑容,略低下脑袋在陈娴雅耳边轻轻说道:“铁网帮的银子我分你一半!”
陈娴雅嫌恶地向一旁避开两步,徐景达又待发火,却听陈娴雅说道:“我只需要你放了她和那个汪六,其他人要杀要剐随你便!你要我帮忙的事,我可以给你出主意,若要我亲自帮你做事,请恕我人小力薄,爱莫能助!”
徐景达将心头火气强按下去,“将这女人和汪六放了!让他们两个立即滚出杭州,否则杀无赦!”
周四惠被黑衣人推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陈娴雅,目光里泪意朦胧,除了对陈娴雅的感激,还有对新生活的向往。
“你们继续玩,我与小狐狸有事相商!”徐景达回头对眼神莫名的邵氏兄弟及徐景宏说道,然后对陈娴雅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娴雅回头看看一屋子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异议,包括邵家打算将来强塞给她做夫婿的四位邵家表兄。
八月的西湖风凉,水浊,树也灰朴朴的,处处透露出一股萧索的秋意。
临湖的雅间内,之前见到的那三名美人儿正垂首侍立。
“请问公子,此时可要上菜?”一名圆脸美人跪问道。
“两斤肥蟹,两碗姜茶,茴香酱牛肉,羊乳羹,香菇炒青菜,西湖醋鱼,再来一盘青团子!”徐景达念出一堆菜名,全是陈娴雅爱吃的。
陈娴雅再一次揪帕子,这回不知是曹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