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东和小胭的事情公开之后, 似乎村里很多人都视作理所当然——用五婶子的话说,她一直就觉得小胭该是冯东的小媳妇呀。
两人生活如旧,在人前也都大大方方的出双入对, 二伯娘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本家近房的奶奶、婶子们围着二伯娘说笑逗趣,便纷纷催婚,大家都觉得赶紧给他们结婚算了, 本来嘛, 冯东二十七了都, 五婶家的堂弟比冯东还小一岁,可人家结婚早,十七结婚十八生娃, 如今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
“冯东说等两年,小胭不是小吗。”二伯娘笑着解释,那俩真没打算那么快结婚。
“嗐,还等啥呀, 他们两人一个家的, 连房间都挨着门,隔一道墙住着——结婚不就是小胭这屋搬到那屋吗。叫我说越早越好, 今春给冯东和小胭结了婚,等秋天再把冯亮的喜事办了, 二嫂子你就擎等着享福了。”五婶子说着就捂嘴笑,“你说这个冯东咋犯傻呢, 早点儿结婚, 他不就能早点儿搂上小媳妇了吗?”
于是一堆人纷纷夸赞二伯娘好福气, 大儿子大儿媳和睦又孝顺,三儿子大学生铁饭碗,还找了个城里的漂亮媳妇,如今冯东跟小胭订了婚,偏偏小胭还是二伯娘一直带大的,跟二伯娘那么亲,将来一准体贴孝顺呀。
“还有冯荞,别的不说,我看她每回送年礼节礼都要用车拉了,平常吃的用的,二嫂你身上穿的……这一个闺女顶别人家好几个,冯荞从这个家出嫁,她也只认这个娘家。”四婶子也跟着说,“冯荞那么有钱,我看咱镇上怕是找不到比她家有钱的了,种了善因有善果,这可都是二嫂你的福气。”
“哪有啊,冯荞她日子是宽裕些,有几个钱,其实真没你们说的有钱。”二伯娘赶紧谦虚了一下。
老辈们信奉财不外露,二伯娘跟冯荞一样,是秉承“闷声发大财”原则的,每次听见别人说冯荞有钱,二伯娘都要谦虚一番。
可老百姓都不傻,眼睛都看着呢,原本小夫妻日子就宽裕,自从杨边疆的带锯房和工具厂办起来,一路红火,最近又听说招工人,说没挣钱谁信呀。你看看人家穿的用的,看看二伯娘身上这呢子衣裳……冯荞如今在村里人眼中,妥妥的富起来了。
还有人专门跑来托二伯娘的人情,想把自己家年轻的儿女送进工具厂里做工。只要进了厂,认真肯干,多劳多得,每个月少说也有三四十块钱工资,对于种田为生的农村人来说,这是挺好的一笔收入了。
而话题中心的冯荞,这阵子正在忙着教闺女学走路——以前她着急闺女学说话,哎呀我们宝贝闺女都一周岁了,咋还不会说话呀,忽然一下子,小娃娃的词汇量井喷了似的,就学会了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家里人一个个学会叫了。
似乎小孩子学会说话之后,便越发有开口表达的欲.望,这一天,娃娃坐在院里的小床上,对着妈妈养的鸭子们一口气喊了七八遍“鸭鸭,鸭鸭,鸭鸭……”。
冯荞坐在小床边,给娃娃亲手做一双学步的软底小鞋子,她抬起头,看着闺女高兴地指着鸭子乐呵,就笑着跟闺女一起喊:“鸭鸭,鸭鸭。”再抱起她,去猪圈指着两头大猪教她:“猪猪,猪猪。”
或许是“猪猪”发音有点难,小娃娃歪着头看着妈妈的嘴唇,看了又看,尝试学着叫:“啾啾。”
“猪猪,猪猪。”
“啾啾,啾啾。”
好吧,那就啾啾吧,冯荞失笑:“这可别让你舅舅们听见。”
不过没几天,娃娃就基本清楚地对着猪圈喊:“猪猪。”
这孩子说话是稍晚,可是发展很快。走路也是,一周岁还不太会走路,只敢让爸爸妈妈扶着走几步,慢慢的自己扶着桌子、凳子走。
一岁零两个月的时候,娃娃穿着妈妈给她新做的软底手工小布鞋,红色的鞋子,鞋面上还用彩线绣着彩色花朵,娃娃扶着爸爸特意放在院里给她学走路的长凳,围着长凳转着圈儿学走路,走几步,看看漂亮的绣花小鞋子,便抬头对着妈妈笑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冯荞为了锻炼她走路,便故意离开她几步远,小人儿没东西扶着不敢走,。不敢离开长凳,又很想要妈妈,便在松手和不松手之间拿不定主意。
唔,妈妈学坏了,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家吗。
冯荞坐在一边,笑眯眯看着闺女在阳光下蹒跚学步。小人儿走了几圈便不耐烦了,看看脚下,妈妈在长凳下边铺了席子,娃娃便索性一屁股坐下不走了。
杨边疆中午回来,娃娃一眼看见爸爸骑车进来,立刻高兴地扶着凳子站了起来,老远地张着小胳膊要抱:“爸爸,爸爸。”
杨边疆在离闺女两步远的地方站住,看着娃娃笑。初春的天气里,太阳下挺暖和,小人儿今天穿了件橘红色印花的小棉袄,同色一套的小棉裤,领口袖口和裤脚滚了一圈白色绒毛,十分可爱。
“只敢扶着东西走,怕还得等一阵子才能自己走。”冯荞笑着跟男人抱怨,“你家闺女可真懒,走几圈便不肯走了,一直坐那儿不动。”
“你着什么急呀,我们闺女多聪明呀,你看她说话晚,可一开口比别人学得还快。”
一对爹妈便并肩站在小人儿两步远,笑眯眯任凭小人儿着急,还坏坏地商量:“你说要是给她递个小杆子,她敢不敢扶着杆子走过来?”
“有东西扶着她就敢。”冯荞说。
话音刚落,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