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拖着猫儿到自行车跟前,他跨上车子,猫儿就跳上横梁,转身搂着他的腰。
柳侠拉开羽绒服让猫儿趴在胸前,对柳川说:“三哥你回家吧,我带着孩儿走。”
柳川拉开车门说:“记着明儿那个事啊,早点送,显哩咱有诚意。”
猫儿被裹在羽绒服里,闷着声问:“小叔,明儿啥事儿啊?”
柳侠蹬起车子:“就是您大伯说哩那个事儿嘛,给您周阿姨他爸送药,我上班不能去,您三叔说他们孙局长这些天也经常回尚诚老家,叫我明儿去王先生那儿拿了药,送给他,请他帮忙捎去。
我说叫您三叔去拿了直接给他,您三叔说那不中,我得亲手给才能表达出对您周阿姨她爸爸哩尊重和重视。”
猫儿搂紧柳侠的腰,轻轻说了声:“哦。”
回到水文队,家里还亮着灯,两个人把车子放在院子里,进了屋。
三个师傅还在干活儿,两个在给木板号线,一个在锯板子,这两种活儿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不会影响邻居休息,适合晚上干。
付东帮忙谈的装修条件是包工不包料,全部干下来两千二百块钱,这个工钱在荣泽是相当高了,如果他们一个月干完,平均工资是柳川的两倍还要多。
柳海来了后,又跟几个师傅提出了不少细节上的要求,柳侠原本以为他们会因此要求增加工钱,没想到领头的那个年轻小师傅居然什么都没说,还每天都非常认真地研究柳海画的各种分解图纸,又让柳侠把他们看过的画页中有装修装饰房间的图片的杂志都拿出来,他要比对着看,怎么才能做出柳海所说的那种效果。
柳侠和猫儿挨着房间看了看,变化不大,就多了几个卧室的窗户框和窗帘盒,地上还多了三个快成型的门。
猫儿有点担心地说:“师傅,照这样的速度,别说四十天了,我觉得你们八十天也干不完啊!”
正在绷墨线的领头师傅抬起头笑着说:“你不懂,解板子和打磨是最看不出工的,我们心里有数,只要板子都截好,钉起来快得很。
不过四十天可能真的不行,你那个在国外的叔叔要的墙裙和门框造型,看着简单,其实是最费工的一种,越简单的东西,如果做不好,做得不细致,最容易让人看出毛病。
其实,我们喜欢做那种看着图案很多很复杂的墙裙,打磨不到位、有点瑕疵不容易看出来。”
回到煤棚里,饭菜还都是凉的,柳侠不许猫儿动弹,他自己先给猫儿炖奶,让他捧着热乎乎的碗暖着手喝着,然后才开始热饭菜。
猫儿喝着奶跟柳侠解释:“小叔,你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我就是突然发现,荣泽的月亮居然也能那么亮,想着你又还没回来,就多看了一会儿。
我都十四了,哪儿会让人给拐走?被拐卖的都是一两岁的小孩儿,人家拐我这么大的回去干嘛用?当老太爷供着啊?”
柳侠本来想说,‘等哪天我说好了几点回来,过了半夜都回不来你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可他忽然想到马千里的话,想到自己要不了多少天就真的得出去了,这话他就说不出口了,不能按时回家的情况早晚会出现,他一点都不想让猫儿体会他现在的心情,不想让他跟自己一样担惊受怕。
吃完收拾好,已经十点四十了,两人又跑回家里撒了泡尿,回来一躺下,柳侠就捂着猫儿的眼睛,催着他赶紧睡,他现在迷信杂志上的科学小常识,坚信生长激素是深睡眠状态才能分泌的,猫儿每天睡不够八小时已经让他怨念深重,今天连七个小时都睡不够了,他心里着急。
猫儿乖乖地闭上眼睛,问:“你把钱给六叔还是大伯了?”
柳侠说:“大伯,我找不到机会往您六叔箱子里放,你没发现你六叔哩行李箱一直锁着?他防着咱俩咧;我偷偷给您大伯了,叫您大伯问问您曾爷爷,看他能不能找人搁京都兑换成美元,然后您大伯再找机会给您六叔。乖,想问啥明儿再问,现在赶紧睡。”
猫儿放心了,侧过身把脸偎在柳侠颈窝儿里,紧紧搂着他,很快就睡着了。
丹秋的家人已经决定柳海他们回去后再举行一次教堂婚礼,柳家觉得虽然他们去不了人,但婚礼的费用理所应当由自己家负担。
柳海说他听丹秋说过,德国很多的婚礼都是女方家拿钱,可柳长青和孙嫦娥坚决不认这个说法,孙嫦娥还骂柳海是个不懂道理的混小子,说人家女方家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一个尺把长只会哇哇哭的孩子养大,掏钱让闺女上学学本事,长大了,本事学会了,该挣钱了,要结婚到男人家,给他们家生儿育女操持一辈子了,男人家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要是结婚的钱还叫人家女方家拿,那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他们这里再小气抠唆的人家,也做不出这种丢脸的事来。
柳海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法国还存的有钱,足够他办一次婚礼。
可全家人都不相信他给全家人买了那么多礼物,又买了他和丹秋的往返机票后,剩下的钱还够他在德国那样富裕的地方举办一次体面的婚礼。
柳长青把这几年存下的钱都拿出来给了柳海。
柳魁也把自己这一年多卖布存的钱全部都取了出来,这是他给柳凌准备的,他原本想着,就是柳凌娶个京都的姑娘,这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