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坚决的摇头:“我不去,我去猫儿咋弄哩?村里没一个人叫他们孩儿跟猫儿耍,孩儿就等着星期日我回家跟他耍那一天呢,我要是再走,孩儿就可怜死了。“
校长办公室中间烧着个大铁炉,屋里很暖和,柳侠的身子慢慢缓过来点,脑子清醒了,恐惧也更深了。
俩人惶惶不安地写了俩小时检查,到八点多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钟响,王占杰才回来。
他没看俩人的检查,把一大摞作业本放好,对他们说:“自己拉个椅子,坐煤火边去。“
俩人踟蹰了一会儿,才拉了椅子,和王占杰一起围着炉子坐下。
王占杰问:“您伯您妈多大年纪了?”
柳海不明白他为啥问这个,但还是很老实的回答:“五十多了。”
王占杰问柳侠:“你是家里老幺儿?”
柳侠轻轻点头:“嗯。”
“我是家里老大,俺大孩儿今年十五,在隔壁城关中学上初二,俺妈今年六十了。”
两兄弟看着王占杰,不知道他啥意思。
王占杰继续说:“俺家也是农村哩,我三十多才考上中原师大,俺妈对我说,我能吃上商品粮,过上好日子,她就是死了也高兴。”
王占杰高大强壮,如果不是他穿得比较干净,上衣兜里还插着两支钢笔,气质看起来确实更像个农民。
柳侠吸了一下鼻子,眼圈红了,他想起孙嫦娥听到决定让柳海去京都读书时候掉泪的样子,想起柳凌坐上火车时,柳长青和柳魁红了眼睛的样子:“俺妈也想叫俺都考上大学,她说俺要是吃上商品粮,过上好日子,一分钱不给她她也高兴........”
王占杰说:“你知道您妈想让您都过上好日子,那一句话不对就对老师动手,要是你被开除了,你还能考上大学吗?要是考不上大学,你说,你有啥办法过上好日子叫您妈高兴?”
柳侠低下头,半天才说:“我没想打老师,可是,我不能叫人骂俺妈。”
王占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黄老师骂人不对,你动手打老师就对吗?他骂你,你不能去告诉你们班主任吗?不是还有我这个校长吗?你为啥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却动手去打人呢?”
王占杰知道自己这话根本就是扯淡,欺负小孩子。
班主任能管学生之间的纠纷,能管得了黄老师打骂学生?还有,哪个学生会在和老师发生纠纷的时候,想到去找老师的领导反应情况呢?
就是他自己当年也不可能。
他刚到荣泽高中不久,就见到过黄志英把一个早操跑步掉队的学生踹到苗圃里又打又骂的行为,他当时都被黄志英的行为给惊呆了。
老校长因此还专门把黄志英的父亲请到学校,希望能劝说他一二。
没想到,那位原来口碑很不错的老教师,对儿子却是无原则的溺爱,一字一句都是替黄志英辩护,致使黄志英越来越骄纵,近两年,打骂起学生简直比街头无赖和乡野泼妇还疯狂。
黄志英是顶了他在这里工作了近二十年、文-革中被打成右-派的父亲的班来的正式工,可以说,只要不是打残打出人命,谁都拿他没办法。
王占杰来荣泽高中的时间不长,因为连续几年所教班级成绩特别好,又赶上国家正在大力提倡重用知识分子,他这个暑假才刚刚被破格任命为校长。
至少目前,他拿黄志英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知道,学校很多平时对学生很严厉的老师,对黄志英打骂学生的行为也都很鄙视。
可即便如此,这些老师在今天的事情上也不会替柳家兄弟说话。
相反,他们会默契地站在黄老师这边,因为他们都是老师,维护黄老师的尊严,或者说是脸面,就是维护他们自己的脸面。
王占杰刚才拿出一节课的时间去向几个望宁来的学生调查柳海和柳侠,从他们那里听到的关于上窑的情况,比柳海说的还艰难。
他还从张鹏和张长喜那里听到了柳家兄弟多少年如一日爬几十里山路去望宁上学;
知道了柳家岭在望宁也是个被人看不起的穷地方。
知道了柳侠拾字纸给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小侄儿攒钱买奶粉,
为了抢那每天能卖两、三分钱的废纸,单挑楚家兄弟俩.........
他很心疼这俩孩子,但他也必须坚持一个校长的立场,至少要做出足够的姿态,来维护老师的脸面,这样才能让他这个校长以后的工作能够顺利平稳的进行下去。
柳海拉着柳侠的手,对王占杰说:“王老师,俺小侠平常真的可好,俺伯俺妈教俺尊敬老师,俺连背后都没有骂过老师,我是他哥,俺伯说了小侠在学校就归我管,他今儿打老师,是我没管好他,你别开除小侠,我去给黄老师赔礼道歉,我替小侠写检查。”
王占杰说:“柳海,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哥哥,但这件事不一样,打老师是件很严重的事情,还是让家长来一趟比较合适,至于您俩,在您家长来之前,先不要去上课。”
俩人都楞了,这是让他们停课了啊!
还有三星期就期末考试了,他们不上课咋弄啊,如果不想上课,他们何必一身泥的赶回来。
王占杰看到了两个人惊慌茫然的表情,有点不忍心:“打老师这么大的事,如果就这么让你们回去上课,学校没办法给黄老师解释,对其他学生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样吧,柳海你回去把你们俩的书都拿过来,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