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云芝让她在原城进修时认识的一个尚武县的老师帮忙介绍的,就是为了教训常静。
玉芝说,云芝嘱咐了她好几遍,不准和常志杰说她在哪里,要不常志杰肯定得追过去,她所有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玉芝早就觉得常帅和常静该修理了,要不早晚出问题,就答应了云芝。
那年,正月十九开学那天,云芝和常静才回来,两个人穿着还基本正常,可人都瘦了一圈,手也都长了冻疮,两个人出去时带了一大包衣服和洗漱用品,回来的时候包里就两小袋晒干的野草,衣服和洗漱用品都留给了那家人,可原先动不动就发脾气的常静看起来却一下懂事了很多。
常志杰的父母和姐姐对云芝发难的时候,常静主动说,是她要求住到开学的,因为她要教那家的一个小姑娘把一年级的语文书学完。
最近这几年,云芝回柳家岭都只带常静,柳长春偶尔提起外孙女,也是高兴多过担心。
云芝说:“她初三了,不好请假,等暑假再让她回来。”
正拉着柳岸的手抹眼泪的玉芝忽然回头说:“常静想考幼师,这一段正加班加点准备咧。”
幼师?
柳侠看着正站在矮墙上把树枝当马鞭甩得噼里啪啦的柳若虹,脑子里又划过祁含嫣和王海宁跳着脚发脾气的模样,很真诚地说了一句:“专业选择关系到一辈子,叫妮儿再考虑考虑吧。”
云芝点点头:“中,我正好也不想叫她当老师。”
提起常家的事就难免想起常帅,然后就会联想到小蕤,即便小蕤现在看起来很不错,柳侠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
云芝也知道这一点,主动岔开了话题,问柳侠的生意。
柳侠说:“差不多,除了吃喝,一年还能落个百八十万。”
“百十万啊!”云芝和坐在一边旁听的王二峰同时震惊,“我觉得,我一辈子也挣不来恁多钱啊!”
柳侠看上谦虚实则有点小嘚瑟地说:“您听着觉得可多,搁做生意哩人里头,我这啥都不算。”
王二峰问:“那,小侠,你那儿有俺能干哩活没?”
柳侠想了一下:“有,不过我不建议你干。”
云芝和王二峰同时问:“为啥?”
柳侠就跟他们讲解了一番,王二峰家附近有很多小工厂,王二峰在一家模具厂上班,是手艺不错的师傅,一个月工资五百,看着没有在京都打工多,但他没有路上来来回回的花销,而且能够照顾家,照顾家里的庄稼,这点非常重要。
王二峰和云芝听了,都觉得有道理。
而事实是,柳侠看多了出去后被乱花迷眼的男人,也不离婚,自己在外面找个女人鬼混,哄着妻子在家里替他们照顾老人孩子,他可不想让二姐冒这个险,虽然王二峰看着不像那种人,但万一呢?老实人有时候更容易被诱惑。
柳钰和小蕤一人端着一个小盆子过来,让大家品尝。
柳侠一看,一盆是配了很多辣椒角和花椒、八角的花生,一盆青灿灿的嫩豌豆。
“这么快可好了?”柳侠拿起一个花生看了看,问道,“还没入味吧?”他出去时才跟柳钰说想吃五香花生的,时间太短了。
“猫儿,你抓一把孩儿。”柳钰把盆伸到猫儿脸前,说,“不是我做哩,我做哩将泡上,这是永芳将送过来哩,牡丹弄哩。”
柳侠已经吃了好多次柳牡丹炒的花生和瓜子,味道确实不错,他就抓了几个:“永芳姐跟柳牡丹咋回来了咧?柳牡丹不摆摊了?”
柳钰说:“哦,忘了跟你说了,柳淼他伯跟牛三妮儿都负伤了,跟柳淼他舅打架打哩。”
柳侠和柳岸同时仰起八卦脸:“咋回事儿?”
柳钰幸灾乐祸地跟他们说起了柳福来家的奇葩事。
柳淼五一那天回来送生活费,捎带着给牛三妮儿买了一对银耳环。
第二天,牛三妮儿她哥家的两个孩子来他们家踅摸东西,牛三妮儿招待他们吃了一顿捞面条,临走又给了他们装了一大兜白面馍和一小袋柳牡丹炒的葵花子。
午睡起来后,牛三妮儿想出去跟人炫耀一下她的耳环,却发现枕头下空空如也,柳淼刚刚拿回来的五十块钱和耳环都没有了。
牛三妮儿活了大半辈子了才得着这么一件奢侈品,还没舍得戴呢就被偷了,她再怕她哥哥和嫂子们,也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可她又不敢和柳福来说,就自己跑回娘家要。
结果,娘家哥哥和嫂子死不承认,还骂她不是东西,连自己亲侄儿都诬赖,于是,两下就厮打起来。
结果可想而知,牛三妮儿一条腿不灵便,还只有一个人,对面有四个,牛三妮儿被打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哭着回来喊柳福来替她撑腰的时候,在小学校门口又摔了一下,那条好腿被摔骨折了。
她死活不肯去望宁医院看,就让吴玉妮给她用木板固定了一下,躺在家里养。
柳福来被牛三妮儿的哭诉气了个半死,拎着铁锨找到牛家,和丈哥丈嫂打了一架,自己挨了几棍子,头上起了个大包,腰上被打了个两寸长的口子,而他也把牛家老大打得躺地上不会动,打得老二一脸血,还把牛家那个比猪圈还不如的家砸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