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将至,中原此时烈曰炎炎,但塞上却极为凉爽。
此时,正是牧草丰美的时节,但也是冲突最为激烈的时候。为了一块丰美的牧原,部落之间往往会大打出手……“大人,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石嘴山了。”
一匹战马上,一名男子摇摇欲坠。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趴在马背上,几乎无法坐稳。
在他身后,尚有十几骑扈从紧紧相随。一个匈奴人打扮的扈从催马上前,搀扶了男子一把。
男子这才算稳住了身子,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山峦,已隐约可见。
他从马背上,抓起一个水囊,咕嘟咕嘟惯了两口之后,精神略显振奋……“走,回家去。”
他咬着牙,拢缰绳刚要催马。
身后传来隆隆的蹄声,从远处显出百余骑,正风驰电掣般追来。
“该死的刘豹,要赶尽杀绝吗?”
男子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反手抽出长刀,就要迎上去。扈从大吃一惊,连忙拦住了男子。
“大人,不可恋战……刘豹此次,欲置大人与死地,若迎战反而正中下怀。我等拼死拦阻,请大人速走。”
“洪都,一定要活着!”
“大人放心,洪都死不了。”
青年说着话,拨转马头,厉声喝道:“檀石槐的儿郎们,随我保护大人撤离。”
十余名骑士同时呼喝,摘弓催马向后冲去。
男子不敢犹豫,拨马就走。
远处百余骑越来越近,只见马上的骑士,清一色匈奴人装束,最醒目的就是他们那独有的髡发辫装,令人一眼便能认出他们的来历。所谓髡发,就是将头顶部分的头发剃光,周围蓄发,结成一根根小辫的发型。面庞略有些大,高颧骨,眼窝略有些凹陷,肤色白皙。这些人,正是曾对汉人造成无数灾难的匈奴人。
眼见青年令人冲过来,为首的匈奴人嘬口发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
百余骑在刹那间散开来,挽弓射箭。而青年洪都一边在马上闪躲,一边予以还击。
短短数百步的距离,不断有人坠落马下。
这也是塞北胡人最常见的对决方式,一时间箭矢如雨,往来不断。
洪都的骑射功夫,显然精湛。没有马鞍,没有马镫,他整个人好像与战马融合为一体,匈奴人的箭雨极为凌厉,却无法令他受到伤害。同时,他不断还击,在一个眨眼间接连射杀三名匈奴人后,胯下坐骑突然一声凄厉的长嘶,噗通就摔在了地上。
他可以躲避箭矢,但马匹却难以躲避。
洪都坠马之后,十余名匈奴人呼啸着向他冲来。
“雍奴,你休想杀我。”
洪都在地上骨碌碌一个翻滚,呼的跳起来,手中已多出一支明晃晃的长刀。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手中这支长刀,竟然是曹军里刚开始推行的制式钢刀。刀脊带着一抹暗红色,在空中一闪而过。为首的一名匈奴人被他一刀斩落马下,洪都脚下疾奔,三两步竟追上了那匹无主的战马,探手抓住辔头,一只手按在马背上,腾身跃上马背。战马甚至不知道,它的主人已换成了别人……洪都在马上身子猛然一斜,手中长刀横着一推,旁边的一名匈奴人顿时身首两处。
说时迟,那时快。
从洪都落马,到再次上马杀敌,不过十几息的时间。
可就在这十几息里,洪都的同伴已折损了大半,只剩下三五人,而且个个带伤。
“洪都,左贤王敬你是一条好汉,何苦跟随檀柘卖命?
若你肯归降左贤王,不但可以不死,女人,牛马,任你挑选,你可休要自误下去。”
“雍奴,雄鹰一辈子只有一个主人。
刘豹想要我投降,那是做梦……檀大人与我的恩情,又岂是牛马和女人可比?”
洪都说罢,就要再次重逢。
可是几名仅存的扈从却拦住了他。
“洪都,去追随大人的脚步吧,这里有我们在足矣。”
洪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突然仰天一声历啸,“檀石槐的儿郎们,冲锋!”
那名叫雍奴的匈奴人,眼中闪过了一抹戾色。
“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杀了他们。”
匈奴人呼啸着,催马疾驰而来。
几名扈从毫无惧色,弯弓搭箭,向匈奴人冲了过去。
洪都的眼睛,闪过一抹泪光,猛然拨转马头,掉头就走。
“洪都,你这个胆小鬼,竟然敢逃走。”
雍奴没有想到,洪都居然临阵而逃。要知道,洪都有黑水之狼的绰号,凶悍勇猛,是黑水鲜卑的第一号猛将。雍奴此次是抱着杀死洪都的念头而来,却未曾想到洪都居然不战而走。他怒吼声,催马追击……可那些扈从,却拼死将他拦住。
三五扈从,竟拖住了雍奴的脚步。
等雍奴斩杀了这些扈从之后,洪都已跑出去了近一里地。
“追,不杀了洪都,绝不收兵。”
雍奴厉声呼喊,带着匈奴兵,朝着洪都逃走的方向,急驰而去。
+++++++++++++++++++++++++++++++++++++++++++++++++++++++++石嘴山,因贺兰山脉与黄河交汇处‘山石突出如嘴’而得名。
这里,是塞上江南,物产资源极其丰富。
与后世那种荒凉苍茫相比,此时的石嘴山绿茵茵,透出盎然生趣。这里的植被,尚未经大肆砍伐,也没有战争的洗礼。出石嘴山向北,就是彻头彻尾的‘胡区’。
曹朋已经可以乘马而行,精神看上去比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