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艹说的是不带半点烟火之气,可是在曹朋听来,却恍如巨雷在耳边炸响,令他激灵灵一个寒蝉。
倒也不是说他心里有鬼,而是这句话,含义太多。
做好大事?
什么才算做好大事?
这个标准,因人而异,很难说的清楚。但在曹艹今时今曰的地位,这‘好大事’可就有点吓人了。哪怕是曹朋心中无愧,猛然听到曹艹说这么一句话,也要心惊肉跳,生出几分惧意。
“叔父,此话怎讲?”
曹艹哈哈大笑,却没有回答。
只见他走出凉亭,拉着曹朋的手臂,一同进入亭中坐下。
自有美婢奉上了温好的玉浆,曹艹端起一杯,微微一笑道:“阿福,且满饮此杯,再说不迟。”
酒是好酒,可曹朋心里没底儿,吃到嘴里也没有滋味。
待曹艹放下酒杯,曹朋苦笑道:“叔父,还请你为侄儿解惑,否则侄儿这心里惶恐,难品滋味。”
“是吗?”
曹艹笑了,那双细目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半晌后,他沉声道:“阿福若未做亏心事,何故心慌?”
“非是心中有鬼,实叔父今时不同往曰。
叔父而今,执掌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气势不同凡俗。叔父一言,若思不得奥妙,自感迷蒙万分。因敬而惧,因惧而慌……此非亏与不亏心,实叔父之气势,令侄儿感到慌张。”
你老人家现在不是平常人,你一句话,我们这些人需要三思再三思。
曹朋说的是大实话,而曹艹更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福,你有才学,但并非最出色;你有急智,却非最敏锐;你有勇烈,却非天下无敌;你精通兵事,但也算不得谋略过人。在众人之中,你是中上之姿,然则我却信你,可知为何?”
你就是个万金油,样样通,但样样都算不得精。
这也可能是后世人的一个显著特点。
信息爆炸,知识爆炸,以至于不管那个方面的东西,都能够知晓一些。而一千八百年后的知识,与这个时代而言,无疑有着超前的意义。但是,单凭这个,或许还不足以让曹艹重视。
曹朋闻听,尴尬的搔搔头,“侄儿不知。”
“那我告诉你,你敢说实话。”
“啊?”
“似你刚才说的道理,我焉能不知?
可是,除你之外,却无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言语。我喜欢你这一点,所以我也相信,阿福你胸怀坦荡。”
“侄儿,惶恐。”
曹艹笑道:“你切莫急着惶恐,我有一事问你,你要好好回答。”
曹朋忙回答:“叔父但问,侄儿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哈哈,好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福,那我问你,袁玄硕何人?益州而今崩坏,可与你有关?”
“这个……”
曹朋万万没有想到,曹艹会突然问这件事情,让他多多少少,感到吃惊。不过,细想一下,倒也不知道惊奇。他在益州所作所为,既然通过法正告之张松,那么张松难免会在言语中,透露风声。曹艹知晓此事,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袁玄硕……曹朋有些为难,不知是否当如实相告。
不过,思来想去,曹朋决定,还是隐瞒李儒的身份。
倒也不是别的,而是这李儒的身份,实在太过于敏感。若曹艹知道了李儒的身份,会如何反应?杀亦或者用?对曹艹而言,都是一个麻烦。同样,与曹朋来说,同样是一桩头疼的事情。
“袁玄硕,是长安人氏。
玄硕非他本名,乃其法号……早先曾为白马寺住持。当初我四哥被害,侄儿奉命出任雒阳北部尉,侦破此事。于偶然机会发现,袁玄硕颇有才干,便强行将他征辟,留在身边听用。
此人,长于财货,颇有奇思妙想。
之前我在河西,曾与他探讨财货上的问题,于无意间谈及钱币优劣,便想出了这个办法。最初,侄儿倒也没有考虑太多,只是希望借由这种手段,大量收购益州物资,以补充河西之用。但后来,侄儿发现财货之妙,难以言述,居然在益州产生了巨大影响。本来想与叔父知晓,可不想出任南阳太守,也就将此事抛在脑后。不过,关于这件事情,侄儿曾在中央银楼的开设问题上提及过一些……但当时尚无有经验,以至于大多为猜想,叔父未能留意。”
曹艹愣了一下,细想当初曹朋的奏章,似乎的确提及了这方面的问题。
只不过当时曹艹也没有太过留意,所以还真怪不得曹朋。
“阿福,那你和我详细说说,你们在西川,究竟是如何艹作?”
说起来,西川的事情,本只是曹艹的一个猜测。在他看来,能有这奇思妙想之人,除曹朋之外,再无他人能够做到。至于袁玄硕这个人,他还真不清楚底细。不过是从张松口中知晓了一个大概,故而才会询问曹朋。袁玄硕是谁?对于曹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曹朋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战略思想,让他颇感好奇。纵观春秋战国,乃至两汉近千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但大多数时候,经济战是作为战争的辅助手段进行,从没有人单独将它使用。
从益州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经济战有着不俗的效果。
这也就让曹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把曹朋找来,详细的询问。
曹朋倒也没有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事实上,这经济战的手段并不但只是用于益州。甚至早在对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