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往西二百多米,正对着丁字路口,老四川的牌子在灯光下显得愈外火红。
二楼临窗的小包厢里面,叶宁和陈栋相对而坐,餐桌上是两人最喜欢吃的辣子鸡。
抿了一口酒,叶宁放下杯子,道:“说吧,找我啥事儿?”
陈栋道:“听大姑说,你已经不在医院上班了?”
陈栋也是南雀村人,与陈娴家是一个陈,按辈分,管陈娴叫姑,陈娴在家里排行老大,自然就称呼大姑了,但两家早就出了五服,血缘关系很远,只是同村同族,所以走得比较近。
叶宁虽然做了公务员,但仍然是在省城工作,只不过换了一个单位而已,对于老家的人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叶宁也不想跟人说起他做公务员的事儿,所以基本上没啥人知道。
摇了摇头,叶宁道:“跟我在那儿工作有毛的关系啊,直说你有啥事儿吧。”
陈栋苦笑道:“还真有些关系呢,”随手掏出两支烟,扔给叶宁一支:“我们家开的运输公司,你知道吧,跟龙湾公司有些纠纷,现在啊,我们家在南雀村是里外难做人,偶然听大姑说起过,你可能帮得上忙。”
听说是龙湾公司,叶宁心里一动,他正想找陈栋打听这事儿呢:“具体咋回事儿?”
陈栋猛的吸了一口烟,喷出一长串的烟圈儿:“去年县里招商引资,从省城请来了一家投资商,在咱们那儿建了一家化工厂,就是龙湾化学工业品公司,还把附近的金鸡岭和卧牛山承包了,据说金鸡岭和卧牛山的土质适合用来做什么化工辅料。”
叶宁闻言,总算是听出一点眉眼来,龙湾公司的底细他已经从何源那里了解的七七八八了,那里实际上是县委书记周峻的产业,由情妇方萍打理,招商引资不过是用来托个名目罢了,陈栋所说的辅料,多半也是些用来掩人耳目的名堂。
陈栋续道:“我家的运输公司承包了龙湾公司的运输业务,负责从金鸡岭运输土石到龙湾公司,因为开始的时候运输量每天只有四十多吨,也就四五车的样子,所以运费便说好一月一结,后来消耗量虽然上去了,这个规矩却没有改。”
叶宁不由问道:“运费是怎么算的?按吨位么?现在每天能有多大的量?”
陈栋又抿了一口酒,苦笑道:“金鸡岭这边的运费是每吨六十块钱,卧牛山说好是每吨八十五块钱,不过光是金鸡岭,没个七八年估计是用不完的。”顿了顿,陈栋接道:“龙湾公司的化料池在逐渐增加,后来每天用料已经增加到一百五十吨,基本上才稳定下来。”
稍微沉吟了片晌,叶宁道:“如此算下来,每天光是运费就九千块,一个月哪怕只开工二十天,也要接近二十万的运输费,从金鸡岭到龙湾公司,似乎也没有多远的距离。”
陈栋点了点头,道:“不光如此,这趟活儿根本不用出山,区间也始终都在龙湾乡地面儿上,所以也不用出动社会车,几辆黑车就行了,除了烧点儿油,几乎没啥成本。”
叶宁奇道:“既然如此,龙湾公司干嘛不自己运料,反而要承包给你们?”
陈栋苦笑道:“这还用说?不就因为咱是当地人么,这世上啊,还真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这不,我们家还真被坑上了,现在里外不是人。”
叶宁点点头:“是因为污染的事儿?我已经听人说了,不过这跟你们家有啥关系?”
陈栋道:“坏就坏在当初接活儿的时候,我爸应承人家了,要帮着龙湾公司协调与本地人的纠纷,谁也没想到这家公司的污染会如此严重,整条龙湾河的水都不能用了,自龙湾公司往下,南雀村大多数的庄稼地里都不长苗儿了,吃水也成了问题。”
叶宁闻言一愕:“怎么会这么严重?”
陈栋咧了咧嘴,道:“岂止呢,要是龙湾公司继续开工,或者不尽快处理废渣的话,龙湾河下游的几十个村子恐怕都要出问题了,现在龙湾公司还卡着我么家一百多万的运费,村里的人也整天到我家里找麻烦,都闹到县里来了……”
叶宁不由道:“你什么时候听我妈说……这事儿我能帮上忙?”
陈栋道:“陈玲今年中考没考好,要去实验一中读择校生,上个月我去找大姑,帮着给陈玲办手续,顺便问到了你,大姑便说你已经不当医生都快两年了,如今在市纪委工作,还说我们家的事儿,问问你或许有办法。”
陈玲是陈栋的妹妹,兄妹俩年龄相差悬殊,陈玲今年才十六岁,在实验一中读高一。
叶宁心里不禁有些好笑,上午的时候母亲还说过,让他不要多管龙湾公司的闲事儿,她却指点陈栋来找自己,这次要不是凑巧拿下了周峻,陈栋的忙他还真就帮不上啥:“这事儿不难,我问你,龙湾公司还在正常运行么?”
陈栋摇摇头:“因为村里人阻拦,辅料运不进去,已经停了有半个多月了,正扯皮呢。”
叶宁点点头,续道:“龙湾公司的负责人你总认识吧?”
陈栋道:“认识,姓赵,也是咱们南屏人,据说是投资方雇请的总经理。”
叶宁笑了笑,道:“行,这事儿我帮你解决,你就甭担心了。”
周峻已经被双规,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市里多半会找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拿下他的县委书记,而南屏县这边的手尾,多半还是会让县里处置,叶宁虽然没有办理过相关的案件,但类似的例子却屡见不鲜,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