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到底是谁不三不四,你心里没点数?”
赵开七剑眉一横,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继父。
大概是看他的气势凛冽,又年轻高瘦,老男人到底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被一阵凶神恶煞震慑到以后,只敢降低了声音,在嘴上叽里咕噜了几句脏话。
“叔叔,他是我朋友。”
程清池还是给他面子,尽管她这辈子其实都不想再看见这个男人,上次要不是温故,很可能就是她一生的阴霾和噩梦。
语气尽量平缓,但其实早就心急如焚,“我妈到底怎么样了?现在是在医院还是在家?”
正说着,她母亲就晃晃悠悠地从里屋出来,本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早就鬓发斑白,如纸片人似的枯槁,走两步都摇摇欲坠。
程清池的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赶紧将人扶到位子上坐着,她继父只叼着根烟,视若无睹地哼了哼。
“妈妈,现在感觉有没有不舒服?好一点没有?要是不行,就赶紧去医院。”
她妈妈无力地笑了笑,“小毛小病的,没什么要紧。去医院看过了,就那么回事,药照吃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倒是你,你怎么回来了?会不会耽误工作啊?”
“我听说你中风晕倒,天都快塌了,还管什么工作,只想回来看看你怎么样。”程清池总算松了口气,“妈,要不然我接你去我工作的地方,那儿可以安排住处,城里大,医院也好,我们去大城市看病好不好?”
“那得花多少钱。”程母摇了摇头,“我心疼,你将钱攒着,留着自己用,别花在我这具要死不活的身子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然后又瞥了一眼她继父,叹口气,紧了紧握着女儿的手。
继父大吸一口烟,嘴角油腻腻地抖动着,“你这话说的,这几年我还亏待你们母女不成?医药费不是我给的?你晕倒了不是我推个小板车送你去医院?再说了,到底是谁带个拖油**,又是谁病恹恹的连累我。”
程清池从包里拿出一沓钞票,“这些就当是你照顾我妈的钱,我现在就带我妈走。”
“你放心,从今以后,咱们不会再拖累你了。”
男人倒是毫不犹豫地将钱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咬着烟,继续骂骂咧咧,“你现在是几个意思?你妈走了家里活儿谁来干?噢,这小千把块钱就想打发我了。我前几年赚辛苦钱养你们的时候都忘了,真他妈养了白眼娘俩。”
“你还是个人吗!没看见她妈妈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让人家干活?”
赵开七冲过来,几乎像把这个恬不知耻的老男人拎到眼前揍一顿,不过被程清池及时拦下,气不过,只能再嘴上骂几句。
眼见着被人拦着,继父胆子也大了起来,“废话,我天天搬水泥,家里的事情她不来谁来,是我让她生病的吗?呸,什么东西,人活到这岁数,谁还没病没灾的,怎么着,她这是断手还是断脚了,残疾了,拿不起扫帚了?”
“不干活可以呀,那就去请保姆,请的起吗?你们给钱,我倒是乐意!”
哪里有请保姆的钱。
这句话根本就是故意说出来膈应人的。
“别以为程清池不让我打你,我就真不动你了,你以前干了那些破事就该进牢里好好蹲一蹲,让监狱教你怎么做人。哦,忘了告诉你,那个地方能把人从里到外扒一层皮,我懂得很,因为老子不久前就从里头出来。”
赵开七做了个手势威胁他。
老男人顿了顿嗓子,一个激灵。
敢情程清池还和个劳改犯有什么关系了?
这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友善的茬儿,也不知道姓程的那个小贱人从哪里认了个混混做哥哥还是弟弟的,倒是有两把刷子了。
程清池的母亲就是典型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分明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却这里放不下,那里放不下,总想着就这样过,性子软弱,又无法出去找工作,只能靠男人养活。
“清池,你们别在这里吵,这几年,你叔叔其实也不容易。”
“妈——”
从小到大,程清池这种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凡她能够强硬一点,早些时候,她便不用跟着受那些难以启齿的委屈。
她妈妈不是不知道,只是怕说出去,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不好听,又怕这男人真不养她们了,只能选择忍着,若不是这样憋屈,她继父不会变本加厉。
那个时候程清池年纪尚未成年,每天提心吊胆地防着他,惴惴不安地活在恐惧之中。
现在她总算摆脱这种阴影,可以出去工作,远离她继父。可妈妈又说,早就习惯了,这辈子就这样,去哪儿能安心?
于是,她似乎永远摆脱不了这样一个畸形的环境。
“程清池,你少在我面前横,别以为找了个什么社会上的人,我就怕了。”
程清池擦干眼泪,盯着老男人,认真问道,“你会带我妈妈去正儿八经的医院看医生吗?如果不可以,我就带我妈走,我带她去城市里看病,你以为是去吃喝玩乐享福的吗?”
“当年我妈跟你的时候,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办过酒席,没有领证,要划清界限也简单,只要你一句话,钱给你,人我带走。”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继父“呵呵”冷笑,脸上堆了三层横肉,又换了个二郎腿的姿势。
“现在这笔钱是不多,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汇给你,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