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北戎宫殿的护城河面被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柳树似罩在浓烟之中,随风而动,似人影移动。
又或许,那就是人影。
萧昱蟜从未进过北戎宫殿,他与两三个小兵虽是躲过了巡逻兵,却始终没有找到无良国主。
黑夜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打晕。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是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这屋子没有点灯,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细细地打量着屋内。
破旧的窗户,到处都有蜘蛛网。
应当是个废弃了很久的屋子。
“醒了?”
萧昱蟜想,便是他死了,做鬼也会认得出这声音的。
“仲父,你绑我做什么?”
皇甫佑德从屋子的暗处走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怒视着他,“你还敢问我?恐怕你忘记了那些敢在老夫眼皮底下玩把戏的人是什么下场了。”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一个。
他的亲生女儿皇甫孟佳。
萧昱蟜勉强镇定着,故作不明白的样子,出言问道,“仲父,我做错了什么?”
“你杀了我的人。”
轻飘飘的一句,几乎就让萧昱蟜浑身的血液涌向了大脑。
他的手脚冰凉得厉害。
“仲父,你说的是谁?”他垂眸细细地想了想,故作惊讶的样子,睁大了眼睛,“你说的是今日那个给我指路的人吗?”
皇甫佑德冷眼盯着他看。
只听萧昱蟜甚是纳闷地道,“他死了吗?不应该啊,他给我指路后,我就让他走了。”
“仲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连我都不信吗?”
皇甫佑德冷哼了一声,“你让老夫怎么信你?”
“仲父,你仔细想想,他乔装得很好,在所有人眼里就是附近的樵夫而已,我还带着兵,若是无关无辜地杀了他,你想那些士兵会怎么看我,我怎么可能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
皇甫佑德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当真不是你?”
“当真不是我!仲父,我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我要成王,你是唯一会帮助我的人,我怎么会与自己过不去。”萧昱蟜面露诚恳地看着皇甫佑德。
他故意提起自己是皇甫佑德栽培出来的。
无论皇甫佑德信不信那个人不是他杀的,皇甫佑德都不会去动他。
原因很简单,他是皇甫佑德一生的心血,毁了他,就等于毁了皇甫佑德余生的希望。
“难道是他?”皇甫佑德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眸色忽然变得阴鸷。
萧昱蟜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他这么阴狠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仲父,你想到了谁?”
“与你无关。”皇甫佑德瞥了他一眼,从袖中拿出了一柄匕首,将绑着他的绳子割开。
萧昱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又道,“我看这人十分的阴险,他故意杀了仲父你的人,目的就是让我们互相猜忌,反目成仇,只是……谁会这么做呢?”
“洛易平。”皇甫佑德阴沉沉地道,“一定是他。”
萧昱蟜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他一直都知道仲父与北戎国主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甚至他诈死后,也是在北戎国躲了一阵子。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仲父居然跟洛易平那个阴险小人也有来往。
“他?”萧昱蟜当下心生一计,忙问道,“仲父,你怎么确定是他?”
“一定是他!”
皇甫佑德冷哼了一声,“难怪,他一直献殷勤,出力还出人,甚至不惜派出自己的女人花漫来助我,原来他是想捡漏。”
“花漫?”萧昱蟜眉心跳了跳,“难怪仲父当初要我不惜与王兄作对,也要救下花漫,原来他是洛易平的人。”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都只是他当时做戏给人看而已。
不过那个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花漫跟仲父之间,还夹着洛易平这一层关系。
他一直以为,花漫是仲父的细作。
皇甫佑德回过神来,拍了拍萧昱蟜的肩膀,语气要比方才和善很多。
他说,“蟜儿啊,仲父方才是被气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
“自然不会。”萧昱蟜微微一笑,眉眼却是一沉,“不过洛易平这人,一定不能放过他。”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仲父,你可把我告诉的作战计划,也告诉了他?”
“也说了!不过他是什么部署,我倒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一切小心行事。”
萧昱蟜点了点头,“仲父,我得马上回去了,若是我的人发现我不见了,恐怕会闹出乱子来。”
皇甫佑德微微颔首,忽然指着东边,“无良国主的寝宫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