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尤家小镇第五节离奇往事
夜已经很深。
天上没有星星、月亮,黑得像一滴化不开的浓墨,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尤兵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雪白的房顶。像在想心事,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气。
一个晚上,朱丹阳和尤丁山先后进来过五次。老爸老妈每次过来,尤兵总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他们的离去。
对于此时的尤兵来说,老爸老妈每一次掩被角、每一次轻轻的叹息,都让他喘不过气来。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来自现实的残酷以及亲情的担心。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敲击着尤兵濒临麻木的神经。
渐渐的,尤兵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循环往复。
医生、鬼手、胎记……
对,胎记!
尤兵“噌”地从床上坐起身,没有任何迟疑,大步走向卫生间。
尤兵家的卫生间很小,除了一个老式的蹲便,就是洗脸的面盆以及面盆上的一面镜子。
卫生间的灯光有些昏暗。
尤兵站在镜子前,直愣愣地看着镜子中有些模糊的自己。
仅仅半天,曾经意气风发的“骚年”就变得如此萎靡不振,脸色蜡黄、眼中无神。只有那片胎记依然通红如故,大有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架势。
都是胎记捣得鬼!如果没有胎记,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诡异事情!
尤兵死死盯着胎记,右手摸向面盆边缘,那里有一个储物架,上面摆着老爸刮胡子用的刀片。
割掉它!割掉它!割掉它!
尤兵摸到刀片时,身子一阵,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继而又坚定地捏紧了刀片……
…………
尤丁山和朱丹阳是被金属落地的声音惊醒的。
当两人跑到卫生间时,尤兵浑身抽搐地蹲在地上,正努力遏制从嗓子眼发出的呜咽声。
“要哭,就大声哭吧。”朱丹阳蹲下身子,将尤兵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拍打着尤兵瑟瑟发抖的后背。
“老妈……”尤兵放弃了自制,呜咽声从口中传出,像婴儿、像野兽,由小变大,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良久,哭泣声停止了,尤兵抽泣地伸出右手,“老妈,你看!”
尤兵的右手沾满了鲜血,地上散落的刀片也沾着点点血迹。
“老妈,额头的胎记用刀片划开,却马上愈合了。我是不是在做噩梦?”尤兵痛苦地捶打着额头,发出咚咚的声响。
“尤兵,你要记住,不同的道路决定了不同的人生境遇。只有你勇敢面对,才能活得自在!”尤丁山抓住尤兵的双手,直视着他的双眼。
“可是,谁也没有我这样,像个……怪兽……”
“不是的。”尤丁山用力握紧尤兵的双手,“其实我们也……”尤丁山话至一半,不自觉看了看朱丹阳。
朱丹阳苦笑着点点头,“孩子长大了,有些事情他应该知道。起码,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世上还有很多离奇的人和事。”
“好吧!”尤丁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讲起了他与朱丹阳的往事。
十八年前,尤丁山和一众驴友到湘西土家苗族自治州探险。苗族自治州位于湖南省西北部,地处湘鄂黔渝四省交界处。那里山清水秀美女多,让尤丁山等人好不兴奋。
就在他们游山玩水之际,有人提议探寻湘西的赶尸文化。
所谓“赶尸”,是湘西地区苗族的一种民俗,属于巫文化。
据史料记载,自清朝起,就有赶尸人利用“秘术”,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
湘西赶尸有“三可赶”、“三不赶”。
“三可赶”,就是被砍头的、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尸体可以赶。
“三不赶”,就是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尸体不能赶。
尤丁山等人查阅资料,将“赶尸文化”的探寻范围锁定在湘西的山区。传说,这些地方曾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之后几天,几人除了休整,又购买了指南针、急救箱、攀援绳索等物品。
“当时,我们八个驴友好像都变成了一根筋,什么也没想,漫无目的地顺流而上,进入了大山。”尤丁山说。
几个人本想以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四个地方为重点,进行实地探查。谁知,进入大山第三天,几人遇到一团大雾,就彻底失去了方向。
“你们不是拿着指南针吗?”尤兵问。
“指南针在大雾里面打转儿。想靠着树叶的疏密来判断东西南北,谁知,我们好像遇到了鬼打墙,怎么也走不出那座山了。”尤丁山神情微容,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
尤丁山等人在深山中走了两天两夜,人困马乏,备用粮食也所剩无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几个人一筹莫展之际,他们发现了一个让人窒息的事实——有人失踪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丢失的两人去方便了。于是,几个人以原地为中心,向四外寻找着。嗓子喊哑了,也没有那两个人的踪迹。
直到第二天,剩下的六个人意识到失踪的两人九死一生了。
“因为我们发现一只鞋,是失踪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人穿的。”尤丁山说。
“难道不能是那人将鞋走丢了,或者嫌累赘,扔掉了?”尤兵问。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