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竹坐着马车回到府里的时候,越烟容正安坐在暖厅里,面带微笑的跟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妇人谈话。那妇人身穿一件青色的棉袄,头发紧紧地挽成一个发髻,上面除了一支素银簪子,再无别的装饰。
李青竹步子一顿,不知该不该进去。
越烟容抬头看见自家闺女,笑着招招手:“青竹,快进来。这是张氏,你来见见。人家可是你的大功臣。”
张氏?
李青竹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待看见那妇人熟悉的面容时,不由笑着道:“我当是谁得了娘亲另眼相待,原来是你。”这个妇人,正是当初易容成李青竹的张氏,她儿子柳树则被易容成叶睿。这一出李代桃僵、暗度陈仓的计谋,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虽然张氏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火力,但李青竹依旧被玄烈给掳走了!当然,也不是说大费周章的安排了张氏她们什么用都没有。要知道,当时追杀张氏的人马,可都是冲着李青竹去的。她老子李云起早就把那些人的来路给摸清,然后安排人手端人家老底去了!
张氏早在李青竹进来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她恭恭敬敬的对着李青竹行礼问好:“民妇张氏拜见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越烟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秒,旋即便淡笑道:“张氏,我儿青竹如今已跟叶拓和离了,你可称呼她为‘小姐’或是‘郡主’,这‘夫人’。却是莫要再提了!”话到最后,越烟容的声音里已带了淡淡地威压。
张氏一愣,张了张嘴,然后低着头道:“是。民妇晓得了。”然后便要重新给李青竹见礼。
李青竹摆摆手,和声道:“行了,不必如此多礼。我自雒城回来身体一直不好,也就没急着见你们。没想到倒是在娘亲这里遇着了,怎么样,在府里待得还习惯么?”
张氏躬身答道:“回小姐。民妇很好。郡主夫人跟老爷都是心善的,府里的其他人也都待民妇不错,民妇过得很好。”
李青竹点点头:“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路上凶险么?有没有受伤?还有你儿子柳树呢,他年纪小,没惊着吧?”
听李青竹提起来帝都的路上遇见的那些事,张氏的脸色苍白起来。不过很快,她便恢复平静。摇摇头道:“侍卫大人将民妇母子二人保护的很好,民妇跟小儿柳树都没有受伤。一位大人点了小儿的穴道。所以小儿也没见着那些、那些……”张氏的声音有些颤抖。
李青竹了然。看张氏的脸色,她就知道他们当时指定凶险非常。看来那些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呢。眸中厉光一闪,李青竹转而问道,“翠儿也来了,你见着了吗?”
张氏面上扬起一抹喜色。声音也平静起来:“是,民妇见着了。”她跪在地上给李青竹磕了三个头,感激地道:“民妇谢小姐救命之恩!小姐大恩大德,民妇必定竭力偿还!”如果不是小姐,她闺女早死在安阳城外了……
李青竹愣了愣,然后开口道:“好了,你起来吧。”想了想,她又道,“宝宝如今不在这边,柳树若是想读书。你便送他去书堂吧!这银子我出。”
张氏呆了呆,然后急急道:“小姐,这万万不可。民妇一家子不能再麻烦您了。小儿读书的银子,民妇自己能挣的……”来了帝都,进了这富丽堂皇的郡主府。她也越发明白,伴读这活计,真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
李青竹微微一笑,在她娘身边坐下,道:“好了,别跟我争了。这事儿本就是我应下的,如今宝宝虽不在,我也不能食言不是?”明眸之中微光流转,李青竹轻笑道,“再说了,你在厨房帮忙才赚几个钱?这帝都的书堂比雒城要略贵几分,你还有翠儿,日后要给她攒嫁妆。这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见张氏还有几分迟疑,李青竹又道:“我这原也不是为了你。宝宝也在读书,且进度不慢。等你挣够银子送柳树去书堂,他哪儿还赶得上宝宝的进度?宝宝可是指名说要你家柳树当伴读的……”
张氏听李青竹这么说,才终于应了下来。然后千恩万谢的又给李青竹磕了几个头,才恭敬地低着头退出去。
李青竹往她娘怀里一栽,懒懒地道:“说了这么久,可累死我了。”
越烟容笑着点点她的脑袋,“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记得君家姑娘还不错,你们应该能聊得上来。怎么,她没留你?”
李青竹直起身子,接过丫头端来的红枣茶,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眉眼弯弯的道:“我们聊得很好啊,不过我想娘了,还想周婶做的饭菜了,所以就早早的回来了。”
越烟容笑笑,扭头跟端着点心过来的周婶道:“你瞧瞧这丫头嘴甜的,出去一趟回来更能说了。早知道这样,就早点儿把她扔出去了。”
周婶将点心碟子放在桌子上,笑着道:“夫人您指定是不舍得的。不过老奴看小姐说的都是真心话,小姐她呀,是时时都惦记着夫人您哪。这一趟出去,小姐可真是受苦了……”看着李青竹埋头吃点心的样子,周婶又哭了。她掏出手绢抹抹眼泪,对着越烟容道,“夫人,老奴先下去了。”
越烟容点点头,安慰道:“好了,我知道打小你就最疼她。她虽受了些苦,可如今还不是好好的在咱们跟前么?上次是我错信了皇兄,这回,我一定给她挑个好的,而且就在帝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总不会再被人给欺负了的……”
周婶点点头:“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