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珠眼珠一转,道:“既不能跟我们家的船,也不能走普通商船,得特殊点的、胡世保动不了手的,但是与咱们家关系又不大的,最好是别的人也不敢随意乱动的……”她眼睛一亮,道,“漕运吗?”

方氏见女儿略一点拨便明白了,心中安慰,笑道:“是的。正是漕运。漕运乃朝廷所开,关乎国之安危,无人敢在这上头犯事。便是这母女另有所图,也不敢轻举妄动,胡世保就更不敢了。”

傅明珠虽得了母亲的肯定,但是回到房中仍是有些闷闷不乐。她自来无忧无虑惯了,最不耐烦的就是这走一步看三步的事情。怎知母亲竟想叫她读史理家?

傅明珠坐在榻上,靠着碧青冰丝引枕,随手拿了一本画册。正在此时,点翠掀帘进来,道:“小姐,霍三娘欲带女儿进来给你磕个头。齐管事安排她们下午晚些时候等漕运的船了。”

傅明珠摆摆手,道:“不见。就说我出去了。”

点翠答应了,正要离去,却又听傅明珠道:“要不你还是带进来,我看看。”傅明珠虽已及笄,但是自小娇惯,今日被母亲说了,虽知道母亲说的有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服气。此刻就想再见见这对母女,若是这母女是做戏,是否又能看出些端倪来?

点翠应下了,亲到外院,将那母女带了进来。霍三娘与韦玉兰俱是乡野之人,又来自贵州山中,何曾见过傅家这样雕梁画栋的宅院?一路走来,亭台楼阁不计其数,绿树香花处处掩映,往来仆妇皆衣着光鲜。

当下是小心翼翼地跟着点翠,眉目低垂。只韦玉兰到底是个正当年华的少女,好奇心盛,到底仔细地打量起这傅家大宅,又被点翠身上所穿的衣裳吸引。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料子,那蓝色轻轻浅浅的,风一吹便扬起裙角来,说不出的婀娜多姿。

行了约莫一刻钟有余,方到了一处临水的院子。点翠进去,门口的小丫鬟笑嘻嘻地向她问好。几人入了院子,只见院中栽了桂树、蔷薇、石榴,石榴花开得正红,时近中午,鸣蝉甚是响亮。只这院子因临水,风中隐有凉意,暑气消散大半。

霍三娘和韦玉兰跟着点翠穿过抄手游廊,早有候在门口的小丫鬟报了傅明珠。傅明珠此刻端坐在榻上,看到霍三娘和韦玉兰跟着点翠走了进来。霍三娘神情颇为拘谨,只看着地面,韦玉兰面上倒有好奇之色,却也不敢直直往上看。

点翠道:“小姐,这便是霍三娘和韦姑娘了。”

傅明珠点点头,道:“你们请坐吧。”

霍三娘此时方抬起头来,对傅明珠道:“傅小姐呀,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便让我和女儿先给姑娘磕个头吧!”神情很是感激涕零。说着拉了女儿一起,跪下去,真是结结实实给傅明珠磕了三个响头。

傅明珠让点翠将她二人拉起,又让她二人坐了,方道:“想来咱们有些缘分,方会在昨日遇见。不知霍三娘家在何处?为何又千里上京?京中又去寻何人?”

霍三娘与韦玉兰都坐下了,却颇为不安,只坐了半个屁股。霍三娘说着自己的遭遇,傅明珠刚好趁机打量这对母女,两人都穿着土蓝粗布袄裙,全身上下金银首饰皆无。柳氏四十有余,却满面风霜,一双手皮肤如老松树一般、骨节粗大,显是生活不易。韦玉兰韶华正盛,容色甚美,只一双手也是颇为粗糙。

韦玉兰此刻也在悄悄地打量这傅小姐的闺房,她简直眼花缭乱了。

上首一张绣榻,底下分列着四把椅子,木头色泽微黄泛着清光。绣榻之后挂了四幅四季山水图,绣榻小几上摆着时鲜的水果,红艳艳的皮,煞是诱人。一侧是一溜打开的窗户,外间便是荷花池,栽了几丛荷花,红白相间,湖风拂来,掠来些许清香。另一侧则是一个多宝格架,架上摆着各式花瓶器皿,韦玉兰也不认得许多。

再看那傅小姐,穿着一身家常衣裳,绾了个堕马髻。衣裳极为柔软服帖,里头是一件浅黄裙裳,外头一件纱衣,举手投足之间只见流光溢彩。头上插了一根白玉发簪,耳垂上扣着珍珠耳坠子,映得她面容肤色晶莹如雪。一双手最叫韦玉兰羡慕,瓷白娇嫩,手腕子上带着两个绿汪汪的玉镯子。

这打量间,傅明珠也听清楚来龙去脉了。霍三娘原是贵州人士,自家丈夫本是秀才,在乡间给孩童开蒙,赚些养家糊口的钱。丈夫亡故后,土司蛮横,占了他们世代居住的山,不得已上京投奔侄子。

傅明珠心中郁气总算顺了些,又让点翠拿了两套外间杂役仆妇的旧衣裳赏了二人。霍三娘和韦玉兰方千恩万谢的去了。

待点翠回来,傅明珠道:“我看她们不像坏人。”

点翠笑笑,道:“确实不像。不过,古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点翠的母亲是方氏跟前的管事媳妇,也正是因她稳重得力,方氏才选了她在女儿身边。因此,点翠也想着趁机提醒自家小姐。

傅明珠歪在榻上,看着点翠,道:“是不是昨日你就知道齐管事会把这事儿告诉太太?”

点翠神色一正,忙道:“奴婢怎会知道齐管事要怎么行事呢。小姐,我可不敢瞒你。”

傅明珠冷哼一声,道:“昨日你明明还有话想说的样子,但是最后却没有说。”

点翠道:“小姐想要看书,奴婢自然不能啰嗦。齐管事是家中的老人了,便是我娘见了也得问好,我又如何能知道他老人家心里的想法?”

傅明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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