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棠的话让萧山令有些颓丧,虽然是意料之,但总免不了有些萧索的意味,萧山令和林笑棠相识于南京最危急的时刻,彼此间也算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他自忖很了解林笑棠这个人,但如此决然的话一出口,萧山令的确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被动。
你林笑棠不想做民族的罪人,难道我萧山令就想做吗,萧山令强忍住内心的不快,缓缓说道:“可这毕竟是国府下达的命令,还有委员长亲自发來的电令,如果抗命不遵,那就意味着对国府和最高领袖的背叛,小七,你要搞清楚一点,这和当初在南京时的形势不一样啊。”
萧山令深吸一口气,有些粗鲁的打断了林笑棠想要插话的趋势,继续说道:“现在你我二人身系国家的重任,并非是我想要放弃目前來之不易的局面,而是你我一个不慎,就会陷国府于被动的境地啊,四面大兵压境,我们麾下整整十万兄弟,一旦和美国人对立起來,那将要面对怎样的形势,你估计到了吗。”
萧山令一指窗外的海面,“不说我十万兄弟的生死,单说战后国家能或得到的利益,就将会大打折扣,如今的胜利,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其有多么的來之不易,我很怕因为自己的一步棋走错,造成全局满盘皆输啊。”
萧山令滔滔不绝的说了几乎有二十分钟,直到声嘶力竭,嗓都有些沙哑了,这才停下來,端起了茶杯。
“我有把握让美国人放弃对我们驻军日本的干涉。”林笑棠平静的说了一句话。
正是这句话,让萧山令一口茶水喷了出來,溅的书桌上星星点点。
林笑棠好整以暇的将军装胸前的水迹抹去,静静的看着萧山令,萧山令却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瞪大眼睛看着林笑棠,好像从來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你说什么疯话,委员长和这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怎么能够办得到。”从震惊状态下复苏的萧山令瞬间爆发了,积郁在心头的那把火顷刻间熊熊燃烧起來。
林笑棠苦笑不已,“老实说,我也沒想到国府真能舍得放弃目前的大好局面,我原先的打算是,战后全世界都企盼和平,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州,美国人的态度是可以肯定的,他们绝对不会放弃在全球争霸的机会,包括亚洲,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断定美国人也不会轻易再度开启战端,尤其是在盟国内部。”
林笑棠长叹一声,“可是我也的确沒有料到,国府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在日本的驻兵权,可以想见,美国人提出的条件一定是委员长不能够拒绝的,至于是什么条件,我想萧司令一定可以猜得到。”
萧山令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大可以不必说的那么明白。
“我还是低估了委员长的想法”,林笑棠的语气有些低落,“相比之下,美国人对其心理把握的极其到位,他们开出的条件,一下便击了他的软肋。”
“那你还说可以让美国人妥协。”萧山令沒好气的问道,他想不通的是,林笑棠明明将目前的形势已经看了个通透,却又抛出这么一句沒头沒尾的话來,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添堵吗。
林笑棠幽幽的回答道:“其实,要不是无路可走,我实在不愿意动用这张底牌,因为一旦开启了这张底牌,我就将成为美国人的眼钉、肉刺,美国人会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來打压、暗杀我这个人,还有,我们坚持留在日本,国民政府虽然明面上不会做什么,但实质上会将我们当做叛军來看待,这之后的艰难可想而知。”
看看萧山令若有所思的模样,林笑棠又说道:“有件事情我想告诉司令,国府下达撤军的命令之前,我派人将嫂夫人和孩们接到了安全的地方。”
萧山令微微一愣,随即便有暴起的趋势,林笑棠轻轻挥挥手,“司令稍安勿躁,我绝对沒有打算威胁您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做一些万全的准备,我不想让司令杨虎城将军的后尘,至今仍身陷囹圄。”
萧山令顿时沉默下來,自己戎马一生,虽然不是黄埔出身,但从军二十余年,都是在国民革命军度过的,这期间南征北战,一直都算不上**的名将,直到南京保卫战,他抗命而行,反而名声大噪,其实这么多年以來,萧山令并沒有刻意的追求什功成名就,作为一个纯正的**人,他所想的,无外是抵御外侮,马革裹尸,尽到一名**人应有的职责,可多年以來,这个愿望始终被压抑着,直到再度复出,加入到国远征军的序列,这才得以一展所长,屡立战功,得以名垂青史。
现在,萧山令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再次发生,现实与理想的矛盾逼迫着他要再度做出选择,是进是退,一念之间,开启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和历史,萧山令双拳紧握,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
林笑棠轻轻说道:“司令不必有太大压力,我已经做了决定,并不代表这您也一定要走一样的路,我可以实话实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您回到重庆,大可以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委员长也不会怪罪于您,对外,我可以宣称是我们发动兵变,逼迫您离开驻日部队,这样便与您的声名无碍,还有……。”
萧山令却突然打断了林笑棠的话,“你的底牌是什么。”
林笑棠一愣,继而摇摇头,“您沒必要知道,知道了反而对您不好。”
萧山令站起身,在房间转了两个圈,回头双目炯炯的看向林笑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