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灵堂门口,人影闪动,八位黑甲卫士肩背长剑,如临大敌,挡住了出口。
我心神一震,两腿发软。
念头刚起,忽听胡僧高声叫道:“不要杀我,我是吐蕃国桑鸢寺古浪仓,你们的好朋友,前来超渡故友英灵。”
“桑鸢寺古浪仓”六字脱口,如雷贯耳,八位黑甲卫士齐齐躬身作礼,恭声道:“吐蕃国师驾临,请恕我等未能列队鼓掌……”
古浪仓不待他们说完,低诵佛号说道:“半夜三更,吓我一跳,小僧守灵到现在,也没人送杯茶!”
语声刚落,外面传来一缕清朗洪亮的声音:“国师不要生气,我李重诲提茶壶来了。”
声到人到,昏黄灯光摇曳间,一位身着窄袖青袍衫,面容清瘦,剑眉星目,冷峻精悍,眼神如剑的青年人已经站在八位黑甲卫士面前,恭恭敬弯腰向那位古浪仓面前茶杯中添了点热水。
我看到这个人出现,浑身一阵心惊,心底暗想:“惨了,这个看上去不是善茬!”
听了一番,原来这位青衣人,是本州兵马都监李重诲。
李重诲抬眼望了古浪仓身后的我一眼,身长不满五尺,面目狰狞,剑眉轻皱了一下,随即呵呵一声冷笑,说道:“这位兄台恕在下眼拙,不知……”
我不待他说完,截声道:“李都监你好,不要跪了,我叫武大郎。”
李重诲不屑一笑,道:“放肆,你大概是初历此地吧!”
我点头说道:“不错,我老家在清河县,这次是初到延安府。”
李重诲啐了一口,不再问话。
古浪仓低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大郎施主英俊内敛,深藏不露,想来定是将门之后了。”
和尚也是毒舌。
这一问,李重诲知道古浪仓不认识我,脸上杀气外露。
我忙解释道:“在下数年前在清河县过路摔倒,是经略相公把我扶了起来,大恩大德,如同再造!”
古浪仓缓缓说道:“大郎记忆惊人,五方盟能得小施主磋商大事,也是万民之福。”
古浪仓如此一说,李重诲当下呵呵一笑,道:“小老弟颜值在线,李某一见如故,怎敢见外……”说罢语间略微一顿,转首向古浪仓说道:“国师请!驾请议事厅,金国、奚国、回鹘、大理四国使者已经在厅中恭候大驾。”
古浪仓道:“他们路比我近!”
语毕,古浪仓上师轻拂袍袖,紧随李重诲及八位黑甲卫士走出灵堂。
我赶紧跟在古浪仓身后。
走过三重庭院,来到一处警卫森严大院。
这座独立院落,是一座宫殿似的三层楼阁,琉璃屋瓦,金碧辉煌。
院落四周卫士林立,如临大敌,戒备森严。
此时,李重诲转首对古浪仓说道:“经略相公遗体,就冷藏在阁楼之上。”
古浪仓赶忙轻宣佛号道:“阿弥陀佛!皇甫相公这么好的人,可惜了,死晚了。”
我扫过使臣脸孔,心头发颤。
这时目光落到一位貌美如花,身着白色孝衣的少女身上时,我的心一阵激烈的抖动,真美。
原来白衣少女是皇甫敬明的独生女儿潭儿。
这群人的眼光,大部分投注在古浪仓身上,大家都没注意到我。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矮小。
不……
那位潭儿注意到了我,听到我低声自语的瞬间,潭儿花容略变,但一会儿又恢复常态。
难道是看上我了?
……
古浪仓与使者寒暄几句,鱼贯进入灯火通明的大堂,我正要举步进入的当儿,听身侧响起潭儿娇叱的语言,叫道:“李哥哥,那位大官人是哪一方使者”
我不待身后的李重诲回答,转身对潭儿拱手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武大郎,小姐姐是经略相公千金吧!”
李重诲朗声说道:“潭儿,武兄弟是和上师一道前来的。”
潭儿轻噢了一声,向我道了个万福,道:“多谢武大官人奔赴家父之丧。”
我昂首轻叹一声,深情款款地说道:“小姐姐不要伤心,令尊虽然去世了,但是可以把我当作……”
李重诲对我说道:“放你娘的屁,当作什么?……武兄弟如果你不是厌倦生活,最好不要卷入这场是非漩涡之中!”
我敛容正色,大义凛然道:“我刚才在灵堂之中,说得很清楚了,我曾经被经略相公救过性命,我与他情同兄弟。”
李重诲怒道:“放屁!”
这时古浪仓与众使者,已经逐一落座,十数个人形成圆形围桌坐定。
鄜延路经略副使范凝式、都监李重诲和潭儿三个人,就坐在主人席上,古浪仓坐在正西面,我就坐在靠近古浪仓右侧一席空位的后面的后面靠墙位置。
范凝式首先打破肃穆沉寂的场面,说道:“来了这么些人,我很欣慰!今天我们请大家来府上,一是联络感情,二是看看家师死因。”
“最近,五位在府上议事的堡主,也突然死了,我担心是有西夏奸细。”
我嘴角抽搐几下。
古浪仓低念了一声佛号,道:“妙哉……不,善哉,死的是谁啊”
这几位堡主的名字被一一说出来。
古浪仓脸罩寒霜,缓缓地说道:“哦,我一个都不认识……”
古浪仓说到这里,突然闭目沉思起来。
范凝式轻叹了一声,接下说道:“在五位堡主停尸的第三日深夜,五具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这句话,听得古浪仓眼睛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