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收回自己的脚,往后退了几步,她见少女并不回答,眼神锐利地再问了一遍:“谢朗呢?”
“这很重要吗?”少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你可以离开,不用再饱受疼痛不好吗?为什么要管别人呢?”
“你对他做了什么?”花锦问完这句,胸口的疼痛猛然生起,她弯下腰,咬着唇,才有支撑着站起来。
打开的洞口又缓缓关上,一切又恢复如常。少女走到花锦的身前,她垂下眼,脸上的微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
“为什么你这么固执呢?”她语气中似乎夹带着疑惑,“出去不好吗?”
花锦动了动喉咙,坐在地上,摇摇头:“你告诉我谢朗在哪。”
“他也许要死了。”她答非所谓,语气却异常轻松,“不,他大概会困在幻境之中了吧,既然你也放弃了出去的机会,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花锦盯着她,嘴里呢喃:“不可能”眼前的少女消失了,一股腥甜的液体涌进花锦的嘴里,她咳一声,血液沿着她的嘴角滑下。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花锦不相信,她不信谢朗会被困住。
可如果是真的呢?
花锦想起方才那样剧烈的疼痛,就像身体被两面墙不停地挤压,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五脏六腑通通碎裂。
谢朗到底在怎样的处境之中,她不敢想象!
花锦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现在她总要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或者说,找到谢朗。
谢朗躺在地上,呼吸并不顺畅,每一次呼吸都会让他觉得下一秒就吐出血块来,眼角流出的温热液体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液。他捂住自己的眼睛,竟然笑了。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也没有这么难受过,如果让他人看到他现在的处境,说不定还会有人顺带来踩上几脚。当然,也许也有人会为他哭。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谢朗咬住自己的下唇,本已松开的手逐渐扣紧,甚至带起一些泥土卷进手心。他的目光在这瞬间再度决绝,他一定要找到花锦,并且带她离开这片幻境,无论自己要付出何种代价。
昆仑山的晃动已经停止,谢朗站起来,抬头仰望天空,再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深呼吸了一口。他闭上眼睛,沾满血迹的嘴唇牵动,默念着咒语。
这是一句足够长的咒语,没有任何中断。谢朗的周身随着咒语的驱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来,天地间所有的一切突然静止。
这一须臾,谢朗猛然睁眼,淡金色的眼睛里如藤状的花纹流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黑影,他看到了花锦所在之处,甚至于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然而下一个刹那,“咔嚓”一声,从谢朗头颅处出现一道裂痕,迅速扩展,谢朗整个人从内部崩裂开,身体化成无数个白色的碎片,随后宛如一阵烟融进了空气之中。
昆仑山轰然倒塌,蔚蓝的天空像是脱落的墙面,一块一块地剥离落下。花锦站在天空上,强撑着往前走时,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她转过身想要跑开时,脚底所踩之处骤然断开,她也一并直直地往真正的地面上摔去。
耳边是呼呼风声,花锦尖叫一声,闭上眼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自己还在极速坠落。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科普,十楼上掉下的一元硬币,可能会砸穿行人的颅骨。这回她掉下去,就算不死,变成肉酱人还会有意识吗?
反正除了痛一点,没有心脏她也能懂,说不定变成肉酱可以变出无数个她。这样的黑色幽默一定也不好笑,花锦舒展开手臂,暗自希望触地不要太痛时,掉入了一块软绵绵的地方。花锦还未能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身体上所有的疼痛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花锦刨开,从里面爬出来时,便撞见那个说要让她离开的少女。她的眼睛很圆,十分明亮,正盯着花锦,叹了口气。
“我失败了啊。”她说。
花锦警惕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没发现吗,这个幻境已经被重组了。”她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指了指上面,“本来想吞噬他,没想到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所以,到我该走的时间了。”
“你在说什么?”花锦一把抓住她的袖子,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的余光看向周围,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一望无际的天与地,而是变成了一块狭窄的密闭空间,再开口时,花锦的语气已经有些紧张:“他去哪里了?”
“他把自己融入幻境了,当然这个幻境就是他了。”她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炼化幻境呢。我想你不用为他担心,也许再过上几百年,他就能从幻境里为自己结出实体,到时候他就又会回到你的身边了。”
“不过,你是一个凡人吧,我想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她偏着头,语气平缓。
一时静默,花锦看着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彬彬有礼地微笑,从花锦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衣袖。
“你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吧。”
熟悉的声音在花锦身后响起,这句话沉稳而有力,语调平实,花锦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
谢朗穿着他们出发前的那件运动外套,从一面墙体中走了出来,面孔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缓步走到花锦身边,低下头声音无比温和道:“没事吧?”
“不可能”少女后退一步,她终于不再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