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秋从不远处的大树后走出,一把浓密的山羊胡随着他的大笑有节奏的颤动。
想起薛言气愤的模样,沈正秋心中一阵畅快,女儿终于开窍了!
沈迟笑道:“爹爹这下可以放心了。”
“怕只怕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出去乱嚼舌根,坏我女儿名声!”沈正秋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他为人清正,不代表他不狠,若是能让他和春香一般就好了。
“无事,被人知道也没什么。”沈迟摇摇头,不在意的说。
“这怎么行,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可不能为了瓦砾毁了我的宝玉。”沈正秋摸着胡子,脑子里已经在想如何让薛言闭嘴。
“爹爹忘了,女儿是有婚约的人,难道他们付家在意这些闲言碎语?若是在乎便退了这门亲事,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付家远在都城,又怎会知晓这里的事,即便知晓,又怎舍得退亲呢?
“咦,说的也是。”沈正秋舒展了眉头,转念又为自己刚想出的计策夭折遗憾,“那也不能这样放过薛家那小子!”他可是很记仇的!
沈迟轻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高兴不了多久的,爹爹且耐心看着便是。”
……ap;……
玄真仙姑在沈府盘旋几日后便要离去,她本是修道之人不好久在这俗世。
沈迟并为阻拦,礼数周全的准备好谢礼,带着锦儿乘着沈府马车送玄真至城门外,并与玄真约定日后有机会再去看望她。
二人回程时却并未直接回到沈府,沈迟让马车夫先行离去,她则带着锦儿在街上四处闲逛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拥有这具身子后第一次出门,道路两旁的商铺热闹无比,谈笑声不绝于耳,冒着热气的包子,踩着高跷的卖艺人,推着面人叫卖的货郎……
一切是那样鲜活,一切是那样可爱。
便是在这样喧嚣的环境下,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怦的跳动,她不断走着,走着,越走越快,到后来,干脆跑了起来……
她还活着,真好,她又活了,真好。
“小姐,等等我啊小姐!”锦儿在身后拎着包裹不住追赶,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多玩意了。
醉仙楼上,一个锦衣公子注意到楼下奔跑的两人,笑道:“这淮州还真是别具一格,连大家小姐都这般百无禁忌,当街奔跑,如若无人,啧啧啧。”
六子咬着嘴里的鸡腿,探身去看,只看得一个背影,公子没事干了吗?研究起淮州女子的喜好风情,啊,一定是为了更了解少夫人!
六子给了付子陵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付子陵瞅他模样,便知这小子天马行空又不知想哪里去了,无奈叹气。
“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百味居里,红衣歌姬一首曲子唱的婉转动人,拉着二胡的老人家神情专注,看客们或随着曲调打着拍子,或互相谈笑晏晏、推杯换盏。
“小姐,你为什么不把送给表公子的那些东西要回来呢?”锦儿嘴里塞着桃花饼,眼睛瞪的溜圆,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河豚。
“别人用过的东西,我才不稀罕。”沈迟磕着白瓜子,神情不屑。
不这样闹一场,那把古镜如何顺理成章、不落痕迹的留下呢?薛家的兄妹没脸来要,她那个姨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把后路都堵死了,谅她也做不出什么文章,这可不是定情信物,不需要给交代也不需要归还,是沈迟和薛家兄妹礼尚往来而已。
“真是便宜他们了!”锦儿恨恨的说,直把桃花饼嚼的细碎。
“我都不生气,你何必为了那种人耗费心神。”沈迟夹了一个豌豆黄到锦儿碟中,柔声道。
锦儿受宠若惊,赶忙将嘴里的桃花饼咽下,“小姐,你好像忽然看开了呢?”自从小姐悬梁之后,变了好多,以前怎么会待自己这般亲近呢?以前的小姐待人处处有礼,却也疏离,更不会在大厅和这些平民一起用餐,出门也会戴着幕篱……
沈迟睫毛微动,握着筷子的手在桌上转了一圈最后夹了一块桂花糕放进自己的碗碟中。
“这样不好吗?”她已经刻意去改变一些行为了,还是容易被身边的人发现啊。
“不,这样很好。”锦儿连连摇头,又重重点头。
小姐不再痴迷表公子,家里的氛围都好多了。
“沈迟,你在这儿啊?太好了。”
薛媛衣袂翩翩,挽着一旁的杏黄衣衫女子急急走来,带起一阵香风,但这香味混着汗味就不大好闻了……
身后两个丫鬟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赶忙跟上。
沈迟认出那杏黄衣衫女子便是刘知县家的千金刘玉兰,也是薛媛的好友。
薛媛不客气的拽开锦儿,一屁股坐下,又拉着刘玉兰坐下。
“沈迟,你怎么不去雅间啊,这大厅人也太杂了,什么人都有。”说着翻了个白眼。
此话一出,周围好几个面露不善的瞧了过来,见是几个年幼的小姑娘,便没有理会。
“表妹真巧啊,听闻你病了,如今看来倒是大好了。”沈迟不动声色说道。
薛媛的丫鬟上前给二人倒了茶水,薛媛赶忙喝了一大口,皱眉道:“好了好了,躺了几天闷死了,今天我娘终于让我出门了,我才和玉兰约着上街逛逛。”
“媛媛便似脱了缰的野马,今个儿可把我累坏了,说好了你来请客哟。”刘玉兰朝薛媛眨巴眨巴眼睛,薛媛心领神会。
“诶呀,这不是人家闷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