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以为,康熙出了承乾宫,要么就会换一个宫室去休息,要么就会径直会乾清宫休息,毕竟明天就要出宫南巡了不是。
可是很快梁九功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康熙既没有去哪个宫室,也没有会乾清宫,准确的来说,康熙就是在漫无目的的走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这可苦了梁九功了,一边要跟上康熙的脚步,一边要安排人暗中开路。
如今已经是深夜了,而且虽然春节刚过,春天也慢慢来了,但是到底还是夜里,而且春寒料峭的,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康熙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所以没有感觉,但是梁九功可是感觉到了,夜里下了露水,要是呆久了,保不住养尊处优的康熙就得病倒了。
一想到康熙要是病倒了,还是在南巡的紧要关头,慈宁宫的皇太后还不得拔了自己的皮啊。
可是要说劝解康熙的话,刚刚康熙在承乾宫的状态明显不对劲,自己要说多说了什么,这万岁爷还不要了自己的命啊。
可是说,就在康熙脑子里混乱无比的时候,梁九功又何尝不是纠结的不行呢?
就这样,这主仆二人在宫里逛了大半个时辰,梁九功打着灯笼的手都要冻成冰块了,康熙终于走上了一跳梁九功无比熟悉的道路,回乾清宫的道路。
这一刻,梁九功恨不得跳起来欢呼一声,可是真实的情况是梁九功的手抖了两下,灯笼晃悠了一下,然后梁九功收获了康熙的眼刀一枚,小心脏再次手里一次伤害罢了。
不过等到梁九功和康熙回到了乾清宫之后梁九功才发现,自己刚刚的那个伤害原来只是一个小伤害,因为康熙虽然回到了乾清宫,却根本没有回宫休息的打算,而是直接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乾清门前。
站在黑暗中高大无比只能看着一个轮廓的乾清门,康熙伫立了一会儿,然后抬腿跨上了楼梯,往乾清门的城楼上走去。
看着康熙的这个动作,梁九功的脸都白了,本来夜里风就大,如今梁九功的手都被吹成了冰块了,现在康熙还要上楼。
谁不知道城楼高几丈,风也要狂上几分,这个时候上楼,是要被吹成冰粉不成?
但是康熙要上楼,作为奴才,梁九功不仅不能有半点的反对,还要护着主子的安全才行,虽然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梁九功也不得不打着灯笼,苦着一张脸跟上。
果然不出梁九功所料,这城墙之上的风比底下要狂上三分不止,梁九功一上去差点没有被吹下来。
只有康熙,狂风把他的衣衫吹动的呼呼作响,可是康熙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走到城墙的背面站着,看着城墙的正面,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梁九功站在康熙身边打着哆嗦就快成为一个冰块的时候,康熙突然说道:“梁九功,你还记的这里的事情吗?”
已经被冻糊涂了的梁九功闻言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脑袋飞快的运转起来,终于想起来了康熙的话和答案。
在康熙看不到的地方,梁九功狐疑的看了康熙一眼,然后恭敬的说道:“回万岁爷的话,奴才记得,这是三年前皇贵妃娘娘,元顺贵妃娘娘和端嫔娘娘目送固伦湘瑶公主出嫁时候的地方。”
“那你还记得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康熙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深思说道。
梁九功点点头,也不在意康熙现在根本没有看他,“回万岁爷的话,奴才记得,那天紫禁城燃放了不少的烟火,然后,然后皇贵妃娘娘就和元顺贵妃娘娘决裂了。”
“是啊,她们决裂了,因为朕。”康熙接了一句说道。
听到这句话,梁九功心里直打鼓,却是没有敢接话,只是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站着。
康熙也不在意,只是看着黑暗中的紫禁城,半晌才说道:“朕还记得,那日朕只是来看看布耶楚克出嫁的最后一段路,没想到会听到那么一段话,原来,没人是傻子。”
“不仅元顺贵妃知道朕做的手段,表妹也知道,自始至终,都是朕一个人自作聪明,还以为所有人都被掌控着。”康熙苦笑的说道。
梁九功没敢说话,只是老实的听着。
“康熙四年的时候,朕就是站在这乾清宫的门前,等着赫舍里进宫的,朕还记得她的嫁衣,全红的,就算是那些朝珠凤冠的华丽,都遮不住她身上的那些红色,朕当时就觉得,只有那一身的红色能配得上朕,能当朕的皇后,母仪天下。”
康熙说着,脸上挂着沉醉的笑意,脑海中回想着那年的一切。
长长的送亲的队伍好像一条红色的长龙一样来到乾清门前,少年的康熙也同样是一身红色的朝服,俊美无双的站在朱红巍峨的乾清门前,带着笑意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终于,那队伍中行走这无数红装赤着的宫女内监,正红色的凤辇在清晨好似烈阳当空,华翠凤鸟的凤辇缓缓驶来,高八尺,宽八尺,长八尺,仅次于帝王九尺的凤辇在紫禁城的白玉道上滑出咕噜噜的声音。
终于,等到凤辇停在康熙面前,凤辇中走出一个宫装侍女,拿来一张小凳放在凤辇前,然后凤辇之中伸出一只白玉一般的玉手。
手上戴着赤金的凤凰手镯,金灿灿的护甲戴着指尖越发衬托的这双手白如玉,柔如夷了,蜀锦镶金的花盆底轻轻的踏在小凳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沁人心脾,就连康熙见了,都不由的露出一个笑容。
康熙见状,上前一步接过侍女手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