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淑贵妃给人的感觉沉稳又不失大气,不愧是满洲贵族出来的,那尊贵的气息也难怪万岁爷喜欢。”
最后一句话本来是兰嬷嬷暗暗嘀咕的,可不知道怎么,竟是给说了出来。
下一瞬,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
这身份的事,可是压在主子心底的魔鬼,她这样唐突,怕是主子心底又要难受了。
忐忑的看了主子一眼,兰嬷嬷心虚道:“主子,都怪奴婢嘴贱,奴婢绝对没有埋汰您的意思的……”
大气!沉稳!尊贵!
德妃刚听着这话的时候,心底的确是不舒服的。可这又能够如何,偏偏人家就是有那好命,出生满洲八旗贵女。而她,注定就是一个包衣奴才。
万岁爷是最看重血统的,这样宠着淑贵妃,也是有缘由的。
昔日,德妃也不是没有在装扮和妆容上下功夫,就是想凭着这两样能让自己更贵气一些。可后来她才知道,她这么做才是真正的给自己找难堪和羞辱呢。人越缺什么才会越在哪方面牟足劲儿去捣鼓。而她,也渐渐看开了,便恢复了往日的素净。
可到底她这样也没能够让万岁爷高看她几分,当初万岁爷对她的确是喜欢的,甚至可以说,比起宫中其他妃嫔,更为上心。可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他宠着她的同时却嫌弃她的出生,嫌弃她的卑微。四阿哥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抱养在孝懿仁皇后身旁的。
见着孝懿仁皇后母仪天下,见着她雍容华贵,德妃这才逐步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上心。
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德妃每次见着四阿哥的时候,脑海里便抑制不住的出现孝懿仁皇后的雍容,大气,高贵。
每次,她都觉着是在羞辱自己,给自己难堪,时刻的提醒自己身份的卑微。
所以,她对四阿哥反反复复的情绪,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可现在,再次复出以来,她有了隐隐的嫉妒。
这么些年,因着她的出身卑微,生日从没大半过。便是内务府选的贺礼和儿子送来的礼物都是按着规矩来的。
放眼六宫,四妃,也唯有她这样狼狈了。
想起上次生辰老四媳妇送来的一个玉镯子,德妃心底其实是微微有些不满的。她也有过怀疑,是不是因为老四的纵容,那拉氏才敢如此敷衍她。
尤其是和十四送的礼物比一比,立即便见高低了。
十四如今还没出宫建府就能够有如此贺礼,那老四,如今已经是郡王了,定是因为心底对她没有敬意,才让这那拉氏也敷衍她的。
这么想着,德妃突然对兰嬷嬷道:“兰嬷嬷,本宫突然瞧着这寝殿帘栊的绣花挺小家子气的,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四福晋的绣工很好,不如你传话下去,让她费费心吧。”
兰嬷嬷真是顿时满头黑线。这主子也真是的,怎么说风就是雨啊,人家万岁爷抬举淑贵妃,可四阿哥也没惹着您啊,怎么您愣是想整四福晋了?
可到底她也不敢反驳,四福晋毕竟是做儿媳的,罢了,就当是孝顺婆婆吧。
“主子,淑贵妃过生辰,您觉着送什么礼合适呢?是时候该准备了吧。”
“淑贵妃如今是六宫之主,又圣眷优渥,六宫诸妃虽然嫉恨,但这个时候怕是也会费尽心机的讨好她去。主子可不能落了单。”
德妃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低声道:“这个你看着准备吧,本宫比不得惠妃,宜妃,荣妃,人家出身皆比本宫高,想必手中好的玩意儿是不缺的。”
兰嬷嬷暗暗叹息一声,宽慰道:“主子又何须这样妄自菲薄呢?惠妃,宜妃出生是比较高。可/荣/妃,不过也就是一个员外郎的女儿,主子又何必高看她。”
德妃摆了摆手,缓缓道:“罢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你扶本宫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兰嬷嬷低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