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今的佛朗机红衣炮没有准星,很难瞄准,但是架不住炮弹多。
终于有三四个炮弹,打到了正门上。不管是正在厮杀的,还是正在冲锋的洛阳兵,都爆出欢呼声。
相对的,潼关守军脸上,慢慢浮起一丝恐慌。
城下千军万马,没有了潼关,谁都不想正面对上这群对手。
洛阳兵强马壮,已经打出了自己的尊严,连对手都得承认,这群人,不可轻辱。城门遭受重创,因为没有铁水,蒙了兽皮的撞车并没有被毁坏。
曹变蛟怪叫一声,冲到墙下,城头上的守军看到他盔甲不似小兵,不知道多少弓箭对准了他射过来。
曹变蛟一手持枪,另一只受伤的手臂被绑挂在脖子上。信手拨开朝廷特有的,软绵绵的弓箭。这也是大明朝军中腐败的产物,盔甲一戳就烂,弓箭粗制滥造。
突然一块巨石砸像曹变蛟,他怒吼一声,将身边的洛阳小兵拽住,两个人将将躲过。巨石砸到地上一具尸体上,血肉横飞,溅了两人一头脸。小兵惊叫一声,随后双目通红,一抹脸。满脸血红,模样惊悸地喊道:“谢曹将军救命之恩。”
曹变蛟脸带血污,问道:“还能提的起刀么?”
小兵扬起脸,倨傲道:“怎么不能?”
“那就跟老子一起破门!”说完窜到战车下,指挥着众人撞门。
战车下庇护者的士兵,约莫百人,在巨大的战车帮忙挡掉檑木滚石之后,推动着战车的机关,向前撞击着被炮火轰击后的城门。
“一!”
砰地一声,黄土下雨一样的落下。
“二!”
几百人齐声喊着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城门。
“三!”
多灾多难的城门,终于在撞击下撕裂开来。潼关天生是战场,太平太久的雄关,第一次再见战火,就是这样的惨烈。
洪承畴慌了,他虽然握有五万大军,但是据险而守还可以,真刀真枪的阵地战,哪有什么胜算。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洛阳的攻城手段这么多,装备这么精良。
整个大明,最先进的大炮,都被魏良卿送给了朱由松。再加上杨鹤的大礼,承平已久的大明,恐怕再也没有人,也没有哪方势力,可以拿出这样的家底,轰轰烈烈地打潼关了。
洪承畴的亲兵簇拥着他,已经有人被攀上城头的洛阳兵砍去手臂,有的帽子被砍掉,披散着头。活像是地狱出来的小鬼,形容可怖。
心思活泛的白孝武是地道的陕西兵痞出身,他高声喊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等拼死保大人出关!”
洪承畴不是豪门子弟,根本没有忠心为主的亲兵。之所以这些人如此忠义,其实都是起了畏死之心,想要借着护送主将的名义,逃离战场。
洪承畴冷哼一声,说道:“潼关守军还有不下五万人,言退者,死!”
洪承畴不敢退,或者说不甘心退!他自幼家境贫寒,11岁辍学,在家帮母做豆干,每日清晨还要到英圩埔走街串巷叫卖豆干。没有人比他更想建功立业,取得一世荣华富贵。
在他小时候,当时西轩长房的才子洪启胤在水沟馆办村学,洪承畴叫卖豆干之余,常在学馆外听课,偶尔也帮学生做对子。洪启胤现洪承畴极有天份且抱负不凡,免费收洪承畴为徒,重返校门。洪承畴学习用功,博览群书。
他能做到今天的高官,没有一丝一毫的家族助力,没有贵人扶持,都是自己一步步摸爬滚打得到的。
如果潼关在自己手上丢了,那一切都将成为梦幻泡影。没有人比宦海搏杀出来的他更明白,大明朝的官场是多么的黑暗。
不管原因如何,这一场败仗势必要有人出来背黑锅。朝廷的脸面在他们眼里,始终是第一位的。
洪承畴拔出腰里的宝剑,一直以来,就连他自己,也认为这只是一把装饰品。书生出身的洪巡抚,恶狠狠地厉声说道:“大丈夫学成文武艺,守土报君恩,正在今日!跟我上!”
大家一看洪大人一介书生,尚有这样的血气,不由得精神一振。一群悍不畏死的士卒,涌向城门,形成了一堵人墙。当然,喊完口号的洪承畴仍然被亲兵簇拥在城楼。有时候,一个只会喊口号的领导,都可以是个好领导,最怕的就是,撇下大军独自逃跑的奇葩。
奇怪的是,想象中黑压压一片压上来的洛阳兵没有出现。甚至城门开了之后,云梯上攻城的洛阳兵都在撤退。
赵宏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想拼命,咱们命贵,没理由跟他们换。给我撤!”
朱由松奇道:“赵宏,城门已破。死了这么多人终于叩开了潼关,你在搞什么?”
“王爷,潼关这巨门,没有十天半月的能工巧匠,能修好么?”
“不能。”
“如果我们再不断用炮火轰它呢?”
朱由松倒吸一口气,说道:“那半年也修不好了。你是想?”
“几万人的孤军,困在门户大开的所谓关内,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几天。反正咱们身后就是洛阳,粮草源源不断,他们耗不起的,没必要徒增伤亡和他们一群穷途末路的残兵搏命。要知道,困兽之斗,最为危险啊。”
朱由松想象着关内孤军的绝望,听得后背凉,说道:“狠还是你们狠,我还是回帐中安坐吧。”
洪承畴好不容易,激励起士气,想要做最后一搏。没想到占尽优势的洛阳兵竟然退了,只剩下几十门火炮,不断地吐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