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下,河内,怀城。
袁绍突闻河内太守王匡、步兵校尉张扬和虎牙都尉刘勋在河阳遭袭,两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不禁惊骇失色,急忙召集掾属商议应对之策。
在讨董联盟里,袁绍的实力最强,他实际控制的兵力大约有四万人左右,包括渤海、河间和安平三国的两万郡国兵,王匡的河内兵和张扬的北军,这四万人保证了袁绍在讨董联盟中的盟主地位。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失败却让袁绍痛失一半兵力,实力大减。现在袁绍只剩下两万人,和韩馥的兵力相差无几,已经失去了完全控制冀州的能力。
一年来,随着讨董大业步履维艰,日趋渺茫,黄巾军越来越猖獗,袁绍和韩馥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过去袁绍有胜过韩馥的实力,有承制诏书和其他州郡的支持,韩馥即使对袁绍有些不满,对讨董联盟的重要策略持有不同的意见,但他最后还得听从袁绍的指挥。但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韩馥是晋阳朝廷的三公之一,手中有和袁绍旗鼓相当的兵力,他当然要趁机摆脱袁绍的控制,摆脱讨董联盟,转而以上官的身份指挥袁绍和其他州郡大吏。
事情突然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打乱了袁绍的既定策略,他不得不立即修正和弥补,从而确保自己对冀州和讨董联盟中其他各地州郡的控制。失去了冀州和各地州郡的力量,不要说讨董,振兴社稷了,就连生存都成了一个非常急迫的问题。
郭图、辛评、荀谌、沮授、陈琳等人围坐一起,仔细分析眼前局势,力图从中寻找解决之策。
袁绍的实力突然剧减,最高兴的就是韩馥了。韩馥可以借助长公主和晋阳朝廷的威仪,冀州丰富的钱粮,迅速取得各地州郡的支持,从而压制和打击袁绍,彻底结束讨董联盟的使命,把州郡全部拉到朝廷里去。
在朝廷里,袁绍不过就是一个渤海郡的太守而已,位卑权轻,完全失去了掌控权柄的机会。不能掌控权柄,对袁绍和袁阀来说,就意味着灭族和死亡。
长公主如果勤王讨董成功,韩馥和许多州郡大吏都成了挽救社稷的功臣,天子会放过他们。但天子不会赦免袁绍,天子必定要追究袁绍地去的罪责。董卓不过是杀了袁隗和袁阀五十多口性命,将来天子可不只杀袁阀几十口性命,他要屠灭袁阀九族,要杀几百人甚至上千人,要把袁阀彻底从人世间抹去。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迅速推倒韩馥,取得冀州的军政权,取代韩馥在朝廷的三公地位。然后逐步攫取国家权柄,完全控制朝廷。等袁绍完全控制了朝廷,这皇统的事解决起来就简单多了。对袁绍和袁阀一系的人来说,当今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存在,皇统必须要重建,这是关系身家性命,关系家族兴衰的大事。
过去袁绍实力强大的时候,对推倒韩馥的事就非赏头痛。虽然袁绍自诩有十足的把握,但他却迟迟不敢动手,原因就是他无法控制推倒韩馥的后果。推倒韩馥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否则袁绍会背下恶名,会遭到袁阀一系的指责,会失去各地州郡的支持。都众叛亲离了,还奢谈什么重振社稷?
现在袁绍实力弱了,和韩馥相比没有任何优势。河阳大败,会同骠骑大将军李弘和后将军袁术攻打洛阳的事也算是泡汤了。联和州郡拥戴刘虞为帝,蓄意制造皇统危机,威逼长公主和朝廷,袁绍算是冲锋陷阵的人。试想在这种极度恶劣的情况下,无论用武力还是用阴谋诡计,袁绍都无法推倒韩馥。就算推倒了韩馥,袁绍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最后,难免会在一片唾骂和围攻中惨淡收场。
袁绍和郭图等人商议了很久都找不到解决之策,一筹莫展。这时沮授说道:“我们找不到击败韩馥的办法,是因为韩馥具有明显的优势,但如果我们把韩馥的优势统统转化为劣势,再把韩馥的劣势转化为我们的优势,那冀州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了。”
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沮授接受了袁绍的征辟,于年后赶到河内。沮授曾经在杨奇任冀州牧的时候,做过冀州府的别驾。他与杨奇在经学观点和治理之策上有重大分歧,两人多次争吵,矛盾很大。沮授一气之下,辞官而去,不干了。韩馥任冀州牧的时候,也征辟过沮授,但韩馥任人唯亲,府内从属掾属多为自己的亲族朋友,冀州名士受到了严重的压制和排挤。沮授二话不说,拍拍屁股走人了。
沮授列举了韩馥的诸多优势。冀州府和冀州郡县有一帮对韩馥忠心耿耿的官吏,冀州的军队里也有韩馥的亲信,长公主和晋阳朝廷需要冀州的钱粮,皇统危机后,韩馥肯定能主政,等等。
不用沮授再说,袁绍、郭图、辛评这些人就知道怎么做了。
袁绍立即派人到常山、中山,以重礼结交田完和孔宣两位国相。派人到幽州,重礼馈赠讨逆将军公孙瓒。同时急书兖州牧刘岱、东郡太守王肱等人,以私人身份给冀州府从事掾属写信,大量写信,内容就是商议推倒韩馥的事,以此来离间韩馥和冀州官吏之间的关系。
袁绍让荀谌带着自己的密信到邺城去,请当地门阀相助,收买和贿赂冀州府诸吏,要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把声势造大一点,让韩馥整天疑虑重重,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安。
荀谌担心地说:“我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威逼韩馥,会不会引起北疆的关注?毕竟,冀州的稳定对朝廷和北疆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