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骑一匹白马的容愉,此刻却显得整个人都是戾气。他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柏云脖子上的银铃铛叮铃作响。
雪胧知道自己如果不及时阻止容愉,一定会出大乱子的。
雪胧夹紧马腹,一只手死死的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放在唇下。
一声悠长的口哨后,好像迷失了方向,只是直直向前的柏云,突然慢了下来。
无论容愉怎么抽打柏云,柏云都随着口哨的声音,慢了下来,骑在马上的容愉,低着头,一滴泪流了下来。他的心情,谁有能理解。
看见容恪和雪胧头上的簪钗,容愉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爆炸了。他们这个样子,是不是再嘲笑他,嘲笑他这个懦夫,这个小人。
明明,明明最能拥有雪胧的人,是他才对。抬头,容恪头上的那个长簪,让他那么的骄傲。
他的身份,是那么的显赫。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个他根本就不在乎的太子殿下,就夺走了他此生的挚爱。
想到这里,容愉的身体突然摇晃了起来,似体力不支,要从马上掉下来。
容恪一马当先,第一个跑到终点,再回头,容愉已经落后在了前五名以后,雪胧策马,与容愉擦肩而过“别这样。”
雪胧嘴唇微动,她不确定容愉有没有听到,但是容愉却摔落下马,柏云顿觉背上一轻,立刻侧身去寻找自己的主人,几乎是瞬间,把容愉保护在身下,不让容愉被随后而来的那些人给践踏。容愉躺倒在地,浑身都是剧烈的疼痛,他面容朝上,望着有些灰蒙的天,他用一只手扶住另一个肩膀,刚才的着地点就在这里,他忍不住,大声的喊了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六皇子落马。一些已经到达终点的人也不下马,立刻跑了个过来,一旁待命的医官和裁判季清风也都跑了过来。
“殿下,燮王殿下。”众人为围着容愉,容愉疼的浑身发抖,喊过以后,身上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他呆呆的望着天宇。
听到有人叫他,他侧目,在人群中,找一个人影。
雪胧站在外围,她不能靠过去。
“这次,这次是你不敢了吗?”医官抬来担架,众人把容愉扶了上去。他因为疼痛,面容苍白,眼睑上也通红。他瞪着眼睛,不知道在冲着谁喊“这次,是你不敢了吗?”
这次,雪胧确实不敢了。
她冷清的看着被抬走了容愉。
容愉,你真的是,太没有用了。
骚动很快就停止了下来,雪胧立在一边。
“没事吗?”季清风上前,扶住一个不稳要摔倒的雪胧。
“我,不太舒服。”雪胧扶着额头。
“走吧,我扶你去里面休息。”季清风把雪胧扶上马,然后牵着马往刚才得暖阁里走去。
“怎么了?”容恪立在马下,抬头看着雪胧。
“我不太舒服。”雪胧低着头,头疼的紧。
容恪翻身上马,从季清风的手里接过缰绳,同时把雪胧抱在怀里“我送你回去。”
“那就拜托太子殿下了,臣去看一下燮王殿下。”季清风听了容愉刚才说的话,心下难安,他生怕容愉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季清风走了,容恪低着头对怀里安安静静的雪胧说“是不是刚才骑得太急头疼了?”
“六王爷受伤,一会还比吗?”
“看样子是比不成了,你先休息一会。”容恪拉紧缰绳,黑莓却不为所动。
雪胧轻轻的拍了两下黑莓的头顶,喊了一声“黑莓”
黑莓立刻就温顺的随着容恪手里的缰绳动了起来。
这时候因为主人受伤,并没有人管的柏云,在原地无措的转了一圈,看见了雪胧,立刻跑了过来。它拦住了黑莓的去路。
亲昵的舔了舔黑莓的耳朵。
黑莓也不抗拒,抬着脖子,与柏云贴面而对,不肯走动。
“这两匹马,好像很熟。”容恪看着耳鬓厮磨的两匹马,很像是一对恋人一般。
“黑莓一直养在鸿裕马场。这匹马应该也是吧。”
“嗯,六弟的马都养在那个马场。”
两个人一路无话,雪胧一直扶着额“头疼的厉害吗?”
容恪伸出手,想摸一摸雪胧的额头。被雪胧别开了脸。
“我没事”
“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发烧。”容恪对雪胧抗拒的样子,非常想解释清楚自己的用意。
“你的手,很脏。”雪胧嫌弃的直起腰,然后背后却是容恪浑厚有力的胸口。
雪胧侧了侧身子,把头后仰,靠在了容恪的肩膀上。
“我想回去了。”
“嗯,哦,好。”容恪有些不自然,雪胧这样突然的亲密,让他有些无法反应,他拉紧缰绳,黑莓这才恋恋不舍的跟柏云分开,两人一马往一开始来的暖阁里去。
马赛不欢而散。没到午饭时间,就散了。
每年赛马比赛的彩头,都是一头冬鹿。鹿为了过冬,储存了大量的脂肪,最是肥的时候。往年都是等第一名角逐出来,杀了这只冬鹿,然后大家一起吃了。
今年并没有比成,那匹鹿也因祸得福,被容恪下令放归野外。收拾妥当,一群乘兴而归的士子们,都败兴而归。
不过最高兴的是,因为抢跑下马,而跑了最后一名的容惺。
他穿戴好大氅,带着一顶胡帽,喜滋滋的纠集众人,去不远因羊肉鲜美而出名的庄子上吃羊肉锅,不错冻得够呛,热茶都暖不过来的士子们自然一呼百应,带着夫人,随着容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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