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镇长,是这样,刚才我正好遇到费书记,费书记听说您回来了,就给我口头上说了一下。”宋成年难堪地解释着。
高欣庆心里暗暗冷笑,却不多言。
骆志远笑了笑,挥挥手:“是这样,那你去回复费书记,就说我准时参加会议。”
宋成年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汗珠儿。
他虽然有费建国撑腰,心里有恃无恐,但真正面对拥有着无形威严气场的骆志远,他心里的那点所谓的底气根本就不足为凭。
事实上,他本来以为骆志远此番进京培训之后就不再回返鹏程镇了,结果骆志远却又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又有一些新的变数?
宋成年走出骆志远的办公室,心里微微有些忐忑不安,但这种忐忑旋即被冲散——无论如何,现在的鹏程镇已经不再是两个月前的鹏程镇了,他就不相信,费建国在鹏程镇经营近十年,树大根深,在县里的关系和人脉盘根错节,真要拉下脸来,难道还就斗不过一个年轻轻轻的外来户?
尽管费建国基本失去了晋级县委常委的希望,但作为民兴县资历深的第一经济强镇的党委书记,在县里也算是一号人物,还有县里主要领导的支持,怎么说也能对付得了骆志远一个立足不稳的年轻干部。
而前番,县委书记朱睢良也好,县长孟可也罢,都先后以不同方式表示出了对费建国的支持态度。
骆志远提出的组织筹备王家岔子起义系列纪念活动、重修王家岔子起义纪念碑的建议,被县里两位党政主官否决,就是一个例证。
骆志远再能耐,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长,怎么能翻了天去?
费建国本来想趁骆志远没有回来之前,就开一个党政班子联席会,把镇政府这一块给夺回来,交给熊国庆,将高欣庆和管大军边缘化,同时调整一下镇里的中层干部,重新起用自己的人,宋成年等等。
但骆志远突然回返,事先他没有得到一丝风声。
骆志远回来的突然,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费建国还是决定当机立断,趁着骆志远刚回,快刀斩乱麻地把现有的格局确定下来,从而稳固他在鹏程镇大权独揽独一无二的地位。
他有充足的信心。此刻,他身边有熊国庆,计为民,胡涛三员铁杆大将,还有正在摇摆不定的镇党委副书记黄坤和组织委员魏艳秋,只要他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骆志远压制下去,黄坤和魏艳秋瞬间就会倒向,骆志远只依靠高欣庆和管大军两个普通副镇长,根本就无力回天了。
这是费建国的如意算盘。
当然,按照一般的逻辑推演或者正常的趋势判断,费建国对骆志远已经形成了绝对性压制的优势。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骆志远都不是费建国的对手。但费建国却始终忽视了极其关键的一点:骆志远不是普通的年轻干部,也从来不按照常理来出牌,以“常理”和“常规”来衡量骆志远,本身就是一种谬误。
费建国想逐步把骆志远边缘化,然后将之挤兑走。在费建国看来,像骆志远这样的后备干部,来基层本就是为了镀金,时间到了、差不多了,就会调回市里机关上。
这一点,他大错而特错了。骆志远下基层,历练和实干是要义,绝非暂时的镀金走过场。他志向高远,抱负远大,但也深知万丈高楼平地起需要非常扎实的根基。如果没有充足的、全方面的基层任职经验和经历,他很难担任更高层的领导职务。
这也是骆老和谢老的本意所在。
所以,骆志远在鹏程镇不会是浮光掠影,他要脚踏实地获得政绩和口碑,从而谋取更大的政治进步,为整个宦海浮沉打下坚实的基础。
宋成年走后,高欣庆有些担心地望着骆志远,她心里有数,费建国这次召集开会,明摆着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个搞不好,骆志远在镇里的工作就很被动了。
“楼上那位肯定要在会上提出调整镇里的中层干部岗位,这一段时间,他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高欣庆压低声音道。
骆志远笑笑:“刚调整过,还调整什么?欣庆同志,不要太担心,如果费书记提出来,我会据理力争的。”
“我有个事先跟你通通气……”骆志远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不疾不徐地将他定于下周举办“王家岔子起义纪念暨西夷作品研讨座谈会”的思路说了说,并说他已经跟西夷和一些文化界、文学界的大腕联系好,只要确定时间,对方会如约而至。
高欣庆有些吃惊,她望着骆志远轻轻道:“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县里朱书记和孟县长都先后有过表态,你要顶风上似乎有些问题啊。”
高欣庆心里说,不要说费建国这一关过不去,就是县里那一关也过不去哟。朱睢良和孟可先后作出了批示,你非要跟县里领导对着干,这是公开找难看的做法。况且,这种带有红色纪念色彩的文化活动,没有县委和县委宣传部的支持,根本就开不起来。
骆志远笑了,他没有过多解释,有些事情其实也没法跟高欣庆解释。
他谋划的这件事两个月前被朱睢良和孟可否了,但骆志远还是没有放弃。他做事向来是迎难而上,不可能遇到一点挫折和压力就当缩头乌龟。从这个角度上说,高欣庆还是不了解他的为人,既然他坚持要搞,那就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但如果不给高欣庆露露底,也不合适。骆志远想了想就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