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志远昂然站在市电视台门口良久不语。他抬头望着天高云淡的天空,那湛蓝湛蓝的天际上,一只苍鹰翱翔而过,发出一声嘶鸣,竟然在广播电视塔高耸入云端的部分来回飞旋着。
他轻叹一声,低下头来。
赵寒和王倩莫名所以,不敢吭声,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突然,骆志远的目光骤然间变得凝结和凌厉起来,他怔怔地凝望着王倩。
王倩清秀的脸上顿时泛起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红晕,她搞不懂骆志远为什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仿佛中邪一般。
王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作为怀春的未婚女孩,骆志远这种近乎完美的年轻男子当然是王倩私下里时常幻想的对象,只是她知道自己与骆志远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骆志远没有可能看上她,任何的不该有的旖念都会是奢侈的幻觉。
其实王倩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中等偏上。只是与谢婉婷这些绝世红颜相比,王倩就相形见绌了。
骆志远如此,显然还是“中邪”了。
赵寒也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尴尬地搓了搓手。
他当然不会认为骆志远对王倩有什么意思,只是领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副手,他人就在旁边,也有几分尴尬。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他望着王倩,其实是望着王倩身后的方向,让王倩产生了某种错觉。不远处,杨柳盈盈笑着迎风而立,依旧是米黄色的小碎花连衣裙,依旧是一尘不染,精致的脸蛋,一头披肩长发犹若瀑布一般散在脑后。
活生生地历历在目,这绝不该是什么幻觉了。
骆志远向赵寒和王倩摆了摆手,沉声道:“老赵,王倩,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
说完,骆志远复杂的目光掠过杨柳的身姿,然后抬步顺着马路牙子向西慢慢行去。
赵寒和王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读到了某种担心和诡异。但骆志远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他们不敢当面违背骆志远的意愿,只得上了车,由赵寒开车慢慢跟在后面,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就此离去——骆志远的情况很不正常,万一出点什么事,两人怎么向镇里交代?
出来的时候,高欣庆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两人负责骆志远的安全。
骆志远在九州商场门口停下脚步,他已经注意到,杨柳一路跟了上来。
骆志远在商场门口的公交车站牌下转过身来,轻轻道:“杨柳小姐,你找上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需要一个解释。”
“求医。”杨柳嫣然一笑,只是笑容却分明有些凄然。
骆志远嘴角一抿:“你现在是……”
杨柳幽幽一叹,目光萧瑟:“骆书记,你别害怕,我不是鬼,不会缠住你。”
杨柳动作轻盈地在阳光地里转了转身:“你见过我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出没的鬼魂吗?”
骆志远心里哆嗦了一下,“可你似乎也不是人。”
说话间,有两个行人从杨柳身边擦肩而过,谈笑生风,而伊人就如空气一般,泛起淡淡的涟漪,似要消散,却慢慢又凝结变得真实起来。
杨柳凄然笑了:“嗯,我似乎也不是人,这个状态,我很难解释,其实我自己也不理解。”
杨柳的声音虚幻缥缈而伤感:“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一直就这么游荡着,在城里城外,在人来人往之中,一个人。没有人能发现我的存在,也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只有当那一次,我突然发现,你看到了我。”
“你竟然看到了我!”杨柳的声音起了激动的波澜:“你是唯一一个能感知到我存在的人,骆书记,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求你帮帮我!”
“你要我怎么帮你?”骆志远无奈地耸了耸肩。
杨柳走近过来:“那个我还躺在家里,凭你的医术一定能治好我的病,只要我能清醒过来,那么,我……我就应该有救了。”
杨柳感慨万千,声音轻柔,却也有一丝不太确定。
她其实很难搞清楚,此刻站在骆志远面前的这个她,这个用现代科学难以解释的存在,与正躺在家里陷入植物人状态的她,究竟有什么不同,而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杨柳紧张期待地望着骆志远,等待着骆志远的回答。
她在世间已经游荡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会到何而去,只是漫无目的凄苦无助地信步而走,茫然而没有方向。但最近,她清晰感知到另外一个自己生命印记的消散,她相信,如果病床上的自己走向生命的终结,这个自己也将不复存在。
她莫名而来,又将无声而去,幻灭在滚滚红尘之中。
她不甘心,直至她偶然遇上了骆志远。
“我试试,但是我怎么试?”骆志远摊了摊手,“你我总归是陌生人,我总不能毛遂自荐上门为你治病吧?你家里人能不能接受?”
杨柳幽幽一叹:“无论如何,求骆书记试试,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我母亲在家,她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骆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答应下来。这种情形之下,如果他不同意,灵异一般存在的杨柳肯定会追随在他的身侧,让他难以心安。
“那我试试。”骆志远捏了捏自己随身挎包里装着的金针,“你带路吧。”
“谢谢。”杨柳眸光中闪烁着惊喜的光彩,率先盈盈行去。
“你是怎么出车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