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了箭羽和仆人们的话,鸣凰便心神不宁,坐卧不安。悄然观察夫人,夫人一如既往,并没有不寻常的举动。自己一个姑娘家家,怎好开口去问子衿新娘的事呢?
也许……也许,子衿的婚事真的与自己无关。
怪不得他那么冷淡,怪不得他那么绝情,这是不是答案?
忧虑与无助攫取了女孩儿的心,她甚至想冲下萧山,冲进养心别苑,亲口问问他:“你的新娘是谁?”
五月的萧山风光旖旎。远山如黛,碧天如洗,倒映在湖水中,那水色干净澄澈得令人心醉。近岸浅水里各样水草争相生长,串串白花点缀其间,分外素淡高雅。
湖畔有一处草屋,屋子周围生长了许多奇异的花草,开着各色各样的花,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几个花奴正在给一些花儿换盆,老花翁一盆一盆仔细检查,絮絮叨叨地交代他们:“要选那些花色好看鲜艳的,趁着好天儿好阳光,育好了,赶到六月六前后开花,添喜庆!”
他一棵一棵地瞅仔细了:“那几棵仙客来、喜临门、抱子归、鸳鸯蕊一定要摆在新房,祝贺咱们的公子早生贵子哦!”
小草问:“老爷爷,您说的公子是谁啊?”
老花翁很奇怪的样子:“你是新来的丫头吧?咱们府上就一位公子,子衿公子!”
小草又问:“公子什么时候说要娶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老花翁呵呵笑着:“主人家娶亲,还跟你一个小丫头说说?你这丫头真好玩儿!”
花奴们都哈哈笑了。
小草不甘心,又问:“老爷爷,六月六是什么日子?”
“六月六是公子的婚期。”老花翁很骄傲地指着这些花,“我呀,有本事让它们在六月六那两天统统绽放!”
小草不关心他的花,又问:“您知道新娘是谁家小姐吗?”
老花翁摇摇头:“不知道,咱们这里是不允许随便打听主人的事的。绘娘会知道的,你问她去吧!”
小草嘟着嘴回到鸣凰身边,发现她脸色很难看。
小草劝道:“小姐,公子一定是要给您一个惊喜的!”
她的劝慰,显得底气不足。一个人成婚是多大的事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
最重要的是,女子还要亲手为自己缝嫁衣,以求终生的幸福。
可是,周围人热热闹闹,热情百倍地准备公子的婚礼,她们却冷冷清清,无关此事,傻子才会相信这是一个惊喜呢!
鸣凰很沮丧:“依我现在的处境和身份,养心别苑根本不敢张张扬扬娶我进家门。”
“可是,夫人不是说:她不在乎身份,只在乎你这个人吗?”小草疑惑不解。
鸣凰苦笑:“养心别苑可以不在乎我的身份,可不能不在意别有用心的目光。”
小草还是不明白,她恍惚觉得:公子娶的人不是小姐!
第二天一早,鸣凰去给夫人请早安。夫人不在家,只有一群侍女在前边洒扫。
领头侍女告诉她:“夫人一大早就去庙里上香了,要给公子和新娘合八字,夫人让小姐好好歇着。”
“绘娘呢?”
“夫人让绘娘姐姐去城里织坊看看新人的礼服,因为是特地请的南国绣工,夫人怕误事了,让绘娘姐姐催一下。”
另一个丫头插嘴道:“姐姐,我们整天习礼仪,是不是到时候要咱们去别苑伺候呢?”
领头侍女道:“当然,那天,别苑会需要很多人伺候!”
“那是不是就有新衣服穿了?”
得到领头侍女的肯定回答,小女孩儿们欢天喜地干活儿去了。
小草问:“姐姐,您知道新娘是谁家的小姐?”
侍女笑道:“哪里是什么小姐?是夫人弟弟的女儿,是身份尊贵的南国郡主!”
“怎么会?”小草着急道。
侍女笑道:“怎么不会?夜沉哥夜暗哥带领的迎亲队伍都出发了,过不了多天,公子就做新郎了!”
鸣凰眼前一黑,急忙扶住廊柱,小草着急地喊:“小姐——”
侍女们也赶紧围过来,那个领头侍女道:“快,伺候小姐用膳,昨晚到现在还没有进一粒米,一定是饿的!”
鸣凰回到自己的屋子,缩靠在床角,呆呆不语……
小草也不知道如何才好,只是牢牢盯住她,一刻也不敢离开。
“小姐,您喝口水吧!”
她木木地摇摇头……
“小姐,坐了这么长时间了,下床走走吧!”
依然是机械地摇头……
“小姐,我害怕!”小草哭了,“您别这样啊,您说句话啊!”
眼泪如珠,滚过鸣凰白皙的面颊,“啪嗒啪嗒”滴在枕上……
子衿的话响在耳畔:“拉着你的手,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松开!”
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子,可以跟自己所爱的人长相厮守,冬日寻梅香,夏日共泛舟,平淡却也宁静。不曾想,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一场美丽炫目的梦,醒来却更是撕心裂肺。
她把他看作今生的憧憬,他把她当作人生路途中的一个风景。
天荒地老的承诺,从来都是可笑的谎言……
天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彩渐渐布满整个天空,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她终于说话了:“小草,咱们走吧!”
“去哪里?”
“只要不在这里,哪里都行!”
小草着急道:“可是,公子不让您乱跑,他说……”
“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