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天,新妇要拜宗庙认亲。一个女子,从此就成为这个家庭的正式成员。
鸣凰天快亮时候才睡踏实,醒来时日上三竿。乍一睁眼,满屋子的金碧辉煌,光彩夺目,忽然想起昨天的事,依然是如坠梦中。她一边穿上寝衣,一边喊小草,冰魄和小草一起进来了。
冰魄笑道:“公子特意交代不要叫你的。他说昨晚你没睡好,让你多睡一会儿,公子这么会疼媳妇呢!”
想起昨晚的缠绵温存,鸣凰的小脸羞得像火烧一样。
冰魄看着床单笑了:“少夫人,我给您梳妆吧!”
一夜之间就从“小姐”变成了“少夫人”,冰魄的戏弄让鸣凰的脸又红了。
一切停当,鸣凰来见夫人。子衿在门口迎着,双双进了正屋。杜若夫人看他们小夫妻手拉手亲昵的样子,感慨万千。冰魄铺下红毡,两个人跪拜唤娘,杜若夫人的眼泪都流下来,她盼这天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冰魄打趣道:“夫人,昨晚高兴了一夜都没睡好,怎么掉起眼泪了?肯定是要给儿媳妇见面礼,不舍得呢!”
大家都笑了,冰魄端出一个蒙着红缎的盘子道:“少夫人,这是婆婆给您的见面礼。”
杜若夫人擦干眼泪笑道:“先收着,回去再看。子衿换换衣服,我带你们去拜宗庙。”
二人回到新房,子衿边换衣服边说:“打开看看,母亲送的是什么。”
鸣凰掀开红缎,原来是一本厚厚的账册。她有些不解:“这什么账册啊?”
子衿走来一看,摇摇头:“我母亲太偏心了!哪有这么宠媳妇的,我这做儿子的都嫉妒了!”
鸣凰问:“这是什么?”
“十大商行七十四家商铺总账册。你是天下最富有的少夫人了!”
鸣凰吓得赶紧把账册合上:“我可不敢要,我还给夫人去!”
子衿把她拉回来:“干嘛要还,母亲一直不舍得给我,却舍得给你,我嫉妒你,你说怎么办?”
鸣凰一看他的眼光,知道他又动了歪心思,点点他的鼻子:“凉拌。要去拜宗庙,你还这么拉拉扯扯,去晚了,活该你爹骂你!”
子衿很无奈的样子:“还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不温柔。”
他们分乘两辆安车,夜雾夜宁等一干家卫带了祭品和礼品一应物什骑马跟在后边,一行人出府绕上朱雀大街。
子衿握住鸣凰的小手,一路上闭目无语,心中在盘算昨晚的行动,会不会有破绽,会不会给瑞王留下可乘之机?万一如此,可否补救,如何补救?
鸣凰问道:“昨晚之事没有漏洞吧?”
子衿道:“智者千虑,难免也会有一失,但愿吧。”
鸣凰默然:他有多不容易,既要在权贵之间周旋,顾全大义;还要提防来自家族的暗箭,保护亲人。一个人有多少精力可以这么日夜殚精竭虑,费心劳神?
大府门口,除有候着迎接的家卫,居然还有不少百姓伸头张脑看稀奇。显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富贵人家的丑事向来是街头巷尾人们越嚼越有味的零食。
fēng_liú倜傥的长孙子衿将军,第一房夫人死于新婚。第二次娶亲,又丢了新娘,没办法,临时拉来个女子拜了堂——这事是不是让人捉摸不透?长孙将军相貌出众,家世显赫,人品周正,能力超群,怎么就婚姻不透呢,只能将将就就,委委屈屈的娶了落魄之家的姑娘,可惜了!
子衿问道:“知道他们看什么吗?”
鸣凰面不改色道:“看长孙将军究竟娶了个何等货色?”
子衿笑了:“上上品。”
门口早有长孙行、齐绾和子襢以及宗族子弟主妇相迎。众人簇拥着进入宗庙,长孙迅的妻子祁兰氏带着新妇跪拜长辈;齐绾又带着同宗同族的平辈媳妇们拜见新妇……
繁琐礼节之后,一大家子人在府内吃了喜宝馓子,方才热热闹闹散去。鸣凰长舒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齐绾拉着她的手,亲热地上看下看,鸣凰挺不好意思的:“姐姐好。”
齐绾嗔怪道:“什么姐姐,我要叫你阿嫂呢!我比你大好几岁,你就是我的小阿嫂。”
鸣凰见她温顺可喜,心中也多了几分亲近。
齐绾道:“唉,可算是有个可以说话的小姊妹了。”
鸣凰道:“好啊,你没事儿就到养心别苑去吧,我们一起玩儿啊!”
两个人一见如故,唧唧呱呱说得热闹。鸣凰左右瞅瞅:“你婆婆呢,怎么没见她啊?”
齐绾收敛了笑容,悄声道:“到宫里找娘娘诉苦去了。”
“诉什么苦?”鸣凰很奇怪,“谁敢惹她啊?”
齐绾拉着鸣凰走在廊道间,悄悄道:“咱们的老阿翁呗!这些天,公爹一直住在养心别苑,我婆婆把家里闹腾得没有一日消停。昨晚,公爹回来了,准备今天你们回府拜宗庙的事,她跟公爹闹了一个晚上!唉,可怜的公爹啊!”
齐绾悄悄问鸣凰:“你听说过公爹和婆婆们的故事吧?”
鸣凰点点头。齐绾道:“阿娘气质非凡,这才是一位真正的有气度的公主,公爹和阿娘才是真正的一双呢!”
鸣凰“嘘”了一声笑道:“私下里论长辈,不好!”
两个人头挤头,悄悄地笑。
花亭下,长孙行远远看着两个一见如故的小妯娌,对杜若道:“阿若,很久没有进过大府了,回故园看看吧!”
杜若夫人道:“不用了,是是非非,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