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亨三年十一月十八日,兰州急报传至洛阳,河西副都督丘神勣之死震动朝野,高宗闻之大怒,下诏明议对吐蕃用兵事宜,诸臣以天寒地冻,不合用兵时机相劝,高宗纳之,然,遗怒依旧未消,下诏政事堂明议此事,议尤未决,明崇俨于二十一日上本,言明此案谜团重重,恐另有蹊跷,要求彻查全案,太子李贤深以为然,召群臣以议此案之根由,北门学士范履冰提议此案交由刑部员外郎裴守德主持,众臣皆无异议,此事遂定,上报高宗;二十三日,高宗下诏准奏,给裴守德相机之权,另,下诏免去刘祎之兰州刺史之职,贬为广武县令,其所遗之刺史人选由吏部拟定,同意李显所请,以此番大战有功之黑齿常之为河西副都督,并拨钱粮若干以资河西重建之用。
尽管圣旨还在路上,可李显却早已得知了洛阳城中的一切,眼瞅着事情能如此这般地顺利解决,李显的心情自是一片大好,至于后续手尾么,李显却已是完全不在意了的,尽管浪费了个拿捏越王的把柄,可相较于河西的安宁,这代价却也是值得的,只要武后那头不再派人来河西捣乱就成,当然了,纵使武后不死心,还要派人来瞎搅合,李显也无所谓,大不了来多少,便杀多少好了,左右杀一个也是杀,杀十个也是杀,就看武后有没那个胆魄往河西这无底洞里填人头,很显然,武后是不敢再如此公然插手了的,至于私底下的黑手么,李显却是半点都不放在眼中的,不就是比狠辣么,谁又怕了不成?
战事已毕,外患暂时不足为虑,内忧又除,河西的形势对李显来说,可以说是一片大好,也该是到了全面振兴河西经济的时候了,然则李显却并没有急着发布政令,甚至不曾召集各州刺史议事,反倒是轻车简从地领着张柬之等有限几人悄然出了兰州城,鱼龙白服地赶到了李贺所部驻扎的靠山镇。
靠山镇,顾名思义便是座靠山的小镇,人口不多,拢共也就两百余户人家,基本上都是汉人,其所背靠的也不是甚名山大川,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说起来也就是座无名小镇罢了,离着兰州城倒是不算远,不过就三十里不到的距离,交通倒算是方便,除了镇东是连绵的大山之外,其余各个方向皆是一马平川,如今已是左卫将军的李贺便是率三千劲旅驻扎于此,待得李显赶到,李贺早已率部在镇外恭候多时了。
“末将等参见殿下!”
一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显与张柬之,李贺便即率着阿古泰、王宇、张琛三员虎将大步迎上了前来,各自躬身行礼问了安。
“嗯,都起来罢。”
李贺手中这支骑军乃是李显的私兵,以前是没法子,只能挂靠在安西大都护府的名下,而今河西既已在李显的掌握之中,自然不可能再托庇他人,自河州一战后,李显已是设法从兵部走了手续,将李贺所部调到了兰州,之所以将这支精锐安置在了靠山镇这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小地方,自然是有着李显的用意的,此际见给自己见礼的四员虎将皆是轩昂之辈,心中自是颇为欣慰,可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笑呵呵地一抬手,很是温和地吩咐了一句道。
“谢殿下!”
李显虽说是免了礼,可李贺等人却是不敢随意,各自依规矩谢了一声,方才站直了身子,一个个目光迥然地看着李显,一派恭候李显训示之状。
“都随意些好了,孤此番前来,不欲兴师动众,让儿郎们都散了罢,唔,传孤之令,今日犒赏三军,每伙酒两坛酒,每人半斤肉!”
李显此来并不是来视察部队的,而是另有安排,时间紧凑之下,实是不好多做耽搁,这便笑着出言吩咐道。
“诺!”
李贺奉命驻扎靠山镇,自然清楚镇子中所隐藏着的秘密,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立马便明了了李显的来意,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转身跑回了队伍前,将李显的恩赏高声宣布了出来,登时便惹得全军上下一片欢呼之声。
“殿下,您请!”
李贺唯恐耽搁了李显的大事,自不敢让一众官兵们胡乱折腾了去,喝斥了几声,将各部遣散了开去,这才紧赶着跑回到了李显面前,恭敬地一摆手,示意李显先行。
“嗯。”李显笑着点了下头,但却并没有急着动身,而是侧了下身子,将默默无言地跟在身后的张柬之让了出来,对着李贺等人介绍道:“此乃孤之股肱张柬之、张先生,见其如见孤。”
“末将等参见张先生!”
张柬之虽也参与了河州大战,不过都是在后方老营调度粮秣辎重,并不曾到过前线,李贺等人虽闻名已久,可见面却还是第一次,先前见张柬之与李显一道下的马车,各自都在怀疑张柬之的身份,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全都吃了一惊,自不敢有所怠慢,忙不迭地各自躬身行礼问了安。
“诸位将军客气了,张某实不敢当。”
张柬之虽与李显同车而行,可实际上对此番来靠山镇的目的却是尚在云里雾里,只是他性子沉稳,见李显卖关子不说,他也不急着去追问,只是默默地观察着,此际见四员大将给自己见礼,张柬之也无甚特别的表情,只是客气地回了个礼,便不再多言。
“小贺莫要见怪,张先生素不喜多言,可一旦有话,便是孤也只能听着,尔等与张先生相处久了,便可知张先生面冷心热的性子,罢了,不说了,走,进镇!”
李贺等人都是李显的嫡系,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