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文慧斟酌着,暗道她说得太多,未免会令水沐起疑心;但若不说,令贾琏被人害得壮志难酬,又令她于心不忍,于是踌躇着道:“妾娘家与许家亲家黎家有亲,进宫前也约莫听过一些事。若说贾二爷的仇人,头一个就是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家。贾家二太太就是王家姑太太,贾二太太背着贾家老太太、大老爷,将王家侄女许给贾二爷。贾家老太太、大老爷不肯认下这亲事,王家恼羞成怒,先是在许家三老爷娶亲的大好之日登门挑衅,后头又跟贾家断了来往,还拉扯着保龄侯之后史家、紫薇舍人之后皇商薛家孤立贾家。”
戴权忙附和道:“小的也听说王家跟贾家翻脸后,两家断了来往。王家人虽不在京城,但其他人家还在呢。况且,据说薛家人待王子腾走后,跟贾琏亲近异常,指不定是王家恼羞成怒,不肯教训薛家免得打走了财主,于是只教训贾琏呢。”
“这么瞧着,当真像是王家无疑了。”水沐嘴角噙着冷笑,他自然不是个被房文慧、戴权三言两语就说动的人,只是此时动不得忠顺王府,只能拿了王子腾做筏子,于是对戴权道:“你去告诉贾琏一声,他与忠顺王府间,只夹着王子腾的恩怨,其他的再没旁的牵扯。如今,朕许他用许家、黎家关系,亲近忠顺王府。”
许、黎两家素来在他与太上皇之间不偏不倚,如今有贾琏牵头倾向太上皇,他不信忠顺王府不肯为“大局”着想,说服王子腾暂且弃了与贾琏的恩怨。
房文慧颔首眼皮子跳个不停,心道贾琏竟是当今的人?
“是。”戴权答应着,想起贾琏所说,便道:“贾琏如今也是有功名的人,也在选官之列,不知主上要将他派到哪里去?他人虽小,志气却大得很,竟乐意去广东清减冗杂官职呢。”
若论起冗杂来,广东最多余的官职,就是封疆大吏广东总督。
水沐微微有些吃惊,“他果然如此说?”
戴权笑道:“那可不?”
水沐沉吟一番,不肯见封疆大吏是个太上皇的心腹,也想瞧瞧初出茅庐的贾琏哪里来的胆量要四两拨千斤地弄垮在广东根基稳固的广东总督,于是道:“准了他!朕就拭目以待,瞧瞧他到底有什么能耐了!若果然能成,朕身边他便是第一可用之人了。”随后拿了一枚杏干丢入口中,又问房文慧:“那皇商薛家进贡的东西里,总能挑出毛病吧?”
房文慧不解其意,戴权忙笑道:“房美人前儿个不还说薛家进贡的簪子成色不好么?据我说,薛家挂在户部的名,就是王家说项给弄来的,定还不及市面上其他人家置办的东西好呢。”
房文慧福至心灵地明白当今是要助贾琏一臂之力,令薛家以为王家无能越发地跟贾家密不可分;这般,断了王家的一条财路,也就是断了忠顺王府的一条财路。只是少不得要叫她豁出去“恃宠而骄”,冒着得罪人的的风险挑剔内务府置办的首饰了,皇命难为,只得道:“正是,薛家的簪子,远不及妾在宫外用的,妾前儿个令人说给内务府听,内务府至今没人理会。待妾明儿个叫了内务府总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