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笑说道:“我们虽是买卖人,但素来都是人家求着我们卖,没有我们追着人家买的道理。”
“……叫伙计去,我另给伙计一百两。”美色当前,孙绍祖紧咬牙根,不肯露怯。
红玉这才让步,点头叫掌柜打发人去孙家去取银子。
孙绍祖见掌柜去打发人,这屋子里就只剩下红玉一个,看她行动时,那撑了鲸骨的裙子便轻轻滑过他的脚背,几乎把持不住。
忽地又听一声轻笑,就又见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抱着一把琵琶进来。
“你来做什么?”红玉见是平儿,有意坐着问话。
平儿今日并未梳起妇人头,反倒做了姑娘装扮,她进来笑道:“哟,还有人在,我还当只有我一个呢。”于是就坐在红玉身边,与她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一个女子,便叫孙绍祖险些把持不住,更何况又来了一个。
孙绍祖见后来的女子去掐那穿着西洋裙子女子的腰,就忍不住向那女子的腰上看去,频频吞咽口水,正恨不得一把将那两个女子搂在怀中,忽地他那武官的直觉敏锐起来。
他盘算着薛家虽是买卖人家,也是大户人家,规矩重的很,便是做买卖免不了抛头露面,也断然不会叫两个女子花枝招展地独自跟他在一处,是以,这两个女子的举动实在蹊跷。
如此一想,孙绍祖登时如柳下惠一样,心里想着那张绝世面容,就对周遭不听不闻不问起来。
几乎过了一辈子那样,终于孙绍祖耳边传来一声“孙指挥,银子送到了。”
孙绍祖长长地松了口气,见红玉清点银子后,一边将金表递给他,一边说“银货两讫”,就接了金表要走。
不等他出门,忽然就听屋子隔间里一女子朗声说:“好一个坐怀不乱,迎春妹子,你果然有眼光。”
孙绍祖大喜过望却勉力做出惊诧模样,回过头来,就见一个柳眉凤眼的女子穿着大红通袖簪着赤金凤钗很有气势地走了出来。
“罢了,她害羞呢,咱们外头说话。”那女子就是王熙凤,她回头向走出的屋子轻轻一瞥。
孙绍祖又惊又喜,低着头依旧做着柳下惠,随着王熙凤出了这屋子,忙说道:“在下孙绍祖,不知这位奶奶是?”
“这是我们薛大奶奶。”红玉出来说。
孙绍祖余光向屋子内瞥去,连连心叹自己机智,又见店里的掌柜用盘子端出他先前丢的那枚金表,并一万三千两银票,忙推辞不肯收下。
王熙凤笑道:“收下吧,你这点银子也配叫银子?”
孙绍祖被王熙凤浑身上下的贵气压制,越发没了底气,拿着手上的匣子有些无措地说:“这表,还请薛大奶奶收下。”
“送你了。”
“这样金贵的东西,如何使得?”孙绍祖忙说道。
“这原本就是准备给你的。”
孙绍祖嘴角终于忍不住露出笑容,心说莫非这就是定情信物?正不知如何感激王熙凤,就见平儿出来说:“奶奶,大姑娘说,孙指挥是王公子弟,家教必定森严,今日戏弄了孙指挥一日,速速放了他回家去吧,免得孙家太太着急。”
孙绍祖愕然地呆住,心道迎春还不知道他底细?待要说明,又见王熙凤向他挤眼睛,忙对房中说:“姑娘,绍祖回家去了。”说完,便拿着那枚三千两的金表向外去,在外头等了等,又见一辆朱轮华盖车出来,痴痴地目送那朱轮华盖车远去,便得意洋洋地回家去,到了家中,因被红玉、平儿勾得上火,就寻了个清俊的小厮泻火,发泄过后,又想那贾大姑娘果然是草包一个,这样轻轻巧巧地试探一下,就将他当成了君子赶着送上定情信物。
将金表在手上抛了抛,因到底没花一文钱,便自鸣得意起来。忽然想起迎春还误以为他是王公子弟,便蹙着眉,想着该请王熙凤跟迎春说清楚。
于是就令管家再向薛家打探消息。
那管家出门一个时辰后放回来,回来了,便笑嘻嘻地对孙绍祖说:“爷,薛大奶奶说,自从贾家二房的姑娘阴错阳差下跟了个皇子后,贾大姑娘就赌气要找个门当户对的王公子弟。薛大奶奶说,贾大姑娘见大爷一有诚心,肯花一万两见薛大奶奶;二有正气,饶是二美相伴,依旧坐怀不乱;三有担当,肯花费大价钱买下金表赔给小厮,已经开始动心了。但她这会子的动心还不够,请大爷耐下心来,待贾大姑娘非君不嫁时,再行说明。”
“薛大奶奶好个通透的人。”孙绍祖笑了一笑,又心存疑惑地说:“无缘无故,薛大奶奶为什么肯助我一臂之力?”
管家笑说道:“薛大奶奶为人坦率,她明白着说了,她说怕贾大姑娘嫁个像是咸大爷那样背后有中顺王府做靠山的人后,日后薛、贾两家的买卖里,薛家怕会吃亏。”
孙绍祖听了,便冷冷地笑了两声,暗道那薛大奶奶果然精明,这是明摆着在说他孙绍祖好欺负。随后又想,这么看来,朱大娘所说不差,薛家的买卖里,果然有一半是贾家的。又盘算着,先奉承着薛大奶奶,等进了贾家再说。
因决心奉承薛家,孙绍祖心知薛大奶奶退还他一万两怕是做戏给贾迎春看,于是就令管家又送了纹银两万两给王熙凤。
略等了三四日,孙绍祖四处打听,并未听人提起王熙凤向荣国府说媒的事,正疑惑,便见那官媒婆朱大娘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