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只觉贾琏临时抱佛脚,定然名落孙山,不然他才读了两三年的,将人家十年寒窗苦读的比下去了,这读书人未免太不值钱了些,因此就浑然没在意贾琏考试的事,此时被鸳鸯提醒,暗恨琥珀、珍珠等不如鸳鸯稳妥,这等事也不提醒她,贾琏那边若是以为她漠不关心可就不妙了,再者说,这会子拿着元春的嫁妆打搅他也不妥,忙道:“我知道这事,才刚叮嘱二太太,叫她那边动静小一点呢。罢了,家具的事暂且别提,等琏儿考试之后再说。”打发走金彩家的三人,立时叫琥珀去叮嘱王夫人过大礼的时候动静小一些。
琥珀答应着,就抄近道从两家之间的穿堂过去,对着王夫人将贾母的意思说了。
待琥珀走了,王夫人气得咬牙切齿,收回印子钱白丢了一笔利息已经叫她心情不佳,更何况元春的亲事本就仓促,若不大大地操办,岂不像是在偷娶一样?心里不忿,又想但看这么兴师动众到时候贾琏能考出个什么样子来!也不敢逆了贾母的意思,只得安抚了元春,再次与陈家交涉。
陈也俊原是府上三爷,上有两个已经娶妻的哥哥,且也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因此陈家看在元春嫁妆丰厚的份上,也便允了;至于元春,她听了不但答应了,还提醒贾政、王夫人送一篮子考试所用的东西给贾琏。
到了三月二十七陈家来人悄悄地过了大礼。
进了四月,考试前一天,贾琏去拜了宗祠,求祖宗保佑,又在贾母房中,当着贾赦、贾政的面,请葛魁对照着朝廷颁发的文书将自己考试所用东西一一检查一通。
葛魁先检查了那玲珑格眼的篮子,再去查看砚台、毛笔、笔洗、木炭、烛台、糕点,连那泥胚的风炉、茶铫、茶壶都仔细核查了,核查无误后,才将文书呈给贾赦。
贾赦看了再三点头,又问:“琏哥儿的衣裳呢?”
全福赶紧将贾琏明日要穿的衣裳拿来,众人检查了,见□□都是用厚重暖和的料子做的单衣,便点了点头。
在座之人,除了葛魁名落孙山几次,贾赦、贾政连乡试考场都不曾进过,也无从指点贾琏,只是对他说“仔细看了题目再答题,千万不要慌张。少喝些水,不然一会子就要出恭更衣,就没功夫答题。”云云,就打发他早早睡觉去。
贾琏提着东西回到警幻斋,见时间尚早,想着连续三日不能洗漱,就叫全禧弄了热水来好好洗了一次,将头发晒干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临睡觉前对全福道:“接着打听隔壁小蓉奶奶的事,不必计较银子,待我出了考场说话。”说完,便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还大黑贾琏就被全福等叫醒,洗漱后略吃了一碗鸡丝面,虽笃定自己考不中,但也全力以赴地又将几篇许之安交代的文章再次默诵了一回,随后出门去给贾母磕头,谁知才一出门,就被金彩、林之孝、张材、戴良、单大良并葛魁、柳湘莲等人团团围住,众人神色紧张地道:“二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先打发人过去瞧着了。”
“……我还没过去,先占着位子又有什么用?”贾琏眨了眨眼睛。
金彩忙道:“二爷,考场那边没开门,小的就替二爷打点过了,二爷放心,绝没小子敢不长眼地搜二爷的身。”
贾琏蹙眉道:“他不搜,岂不是显得我身上藏了小抄?”
《红楼梦》中,王熙凤就是打着不好查抄亲戚家的幌子,连林黛玉的潇湘馆都搜查了,却不搜查薛宝钗的蘅芜院,逼得薛宝钗第二日就搬出大观园。想那其他地方都搜过了,并没有搜出那绣春囊的出处,旁人自然会想那绣春囊是没搜过的地方丢出来的。
金彩不料贾琏这样说,只说:“这不要紧,到地方二爷就叫他们搜就是了,只看见二爷这样的袍子,他们也不敢十分严厉。”
贾琏一怔,忙去见过了贾母,又听贾赦、贾政交代一通,随着赵天梁等出来,望见雾气正浓中,身形消瘦的贾珠咳喘着扶着两个小幺儿的肩膀缓缓地过来了。
“珠大哥怎么过来了?”贾琏忙道。
贾珠咳嗽两声,目光灼灼地说道:“我来送送你,祝你马到功成……虽家里只有你一个顶梁柱了,但你也莫太紧张,凡事,以保重自己为要。”
贾琏听了越发哭笑不得,心道贾珠这是把贾家的担子全放在他肩头呢,忙催促着人抬了贾珠回去,兀自出门上了马车,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一会子,听说到了,才下了马车,就见黎碧舟、袁靖风、许玉珩、许玉玚并冯紫英,连同那李诚、李谨兄弟都过来了。
“……诸位都明白我是考不过的吧?”贾琏蹙眉,还没进考场,就已经觉得自己愧对众人的期望了。
李诚道:“你说这话做什么,我赶来是告诉你,”挨近贾琏耳边,压低声音说:“今年的提督学政不是外人,入了场不用太紧张,计划着怎么着就怎么着。”
贾琏倒抽了一口气,心说李诚这是笃定他会作弊还是怎样?这李诚又爱看淫、书又怂恿他作弊,果然是李守中亲生的吗?
不等贾琏深思李诚这话,腰带向下一垮,低头就见柳湘莲在他耳边低声说:“二爷,前头那个布衣的矮子是北静王。”
贾琏愣住,顺着柳湘莲的话去看,果然望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