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泠从寝殿中出来,发现厉苍旻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轻裘缓带,衣袂飘飘,他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姿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疏离而寂寥。
听到脚步声,他转身看她,玉质般的脸颊被夕阳晕染了清冷的颜色,“回府吧。”
两人刚出了凤鸣宫,就遇到了相携而来的宣武帝和皇贵妃。
“旻儿,看完你母后了?你母后身子可好?”
宣武帝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黯然和急切,慕容泠不由侧目,凤鸣宫就在眼前,圣上若是关心皇后身体,进去探望就是,何必问人?
厉苍旻脸上看不出奇怪之色,淡淡地点头,“一切如旧。”
“皇上,皇后的身子是老毛病了,将养着就是,一定能长命百岁的。”皇贵妃假惺惺地说着安慰的话,目光一转,落在了厉苍旻身上,闪过一丝异色,“倒是秦王,眼看着大好了,又遭了这出罪,真是天妒英才。前几天赵王府的下人找到了江湖盛名已久的江神医,如今赵王身体已无大碍,皇上,不如让江神医去秦王府,替他看看如何?”
宣武帝十分欣慰地拍了拍皇贵妃的手,“朕已经听说了,在马场时是旻儿救了尘儿,虽然不慎伤了尘儿,但是其心可嘉。你与尘儿能如此贴心为旻儿着想,朕心甚慰。他们兄弟二人能和睦相处,相互扶持,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一席话,说得皇贵妃神色扭曲,几度青白交错,但在看向宣武帝时,她又恢复成温柔体贴的小女人,“皇上说得是,兄弟哪有隔夜仇,秦王是大哥,赵王自然得尊着敬着,以秦王唯命是从。”
宣武帝更加高兴,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柔和。慕容泠不由侧目,难怪这么快能从禁闭中出来,这个皇贵妃还真有两把刷子。
“旻儿,等下父皇就下旨让尘儿把神医送到你府上,你一定要好好配合神医治疗,知道吗?”
厉苍旻一口拒绝,“不要,王妃会治病。”
宣武帝已经听说秦王妃在郊外活人性命的事了,顿时有些迟疑,皇贵妃神色稍变,捂嘴笑道,“秦王这就不知道了,宫中的御医还各有所长呢,更别说其它大夫了。秦王妃擅长治病救人,可不一定擅长解毒,那神医最善于解毒,江湖人称‘鬼手神医’,彼时他去了王府,与秦王妃双管齐下,岂不妙哉。”
“皇贵妃所言极是。旻儿不得任性,朕现在就去下旨。”宣武帝害怕厉苍旻再拒绝,转身就走,皇贵妃慢了半步,言笑晏晏地看着厉苍旻,嘴上的话却毫不留情,“秦王的马脚,这次可得藏得仔细点哦,江神医,可不是御医院那群酒囊饭桶。”
说完,她摇曳生姿地走了。
慕容泠看向厉苍旻,“你如何打算,继续装傻吗?”
厉苍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回到王府就不见了人影,慕容泠便不再理会,梳洗了一番之后,吩咐春熙,“把冷秋叫过来。”
冷秋负责王府中馈,把王府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慕容泠暗中观察,觉得她的处事手段,像是大家之女,却是不知怎么沦落成了侍卫。
就像她现在跪着,也是不卑不亢,一身傲骨,慕容泠对她愈发赞赏,让她起身坐下,“听说你这几日去了好几趟岐王府?”
冷秋心中一惊,她掌管后院,自然知道王妃一路回来,只来得及梳洗,见得第一个人就是她,没想到她已经把她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
虽然她去岐王府并未避人耳目,但为了弊端多生事端,从不外扬,难道王妃还有人手在暗中监视?她居然毫无察觉!
想到这里,冷秋愈发恭敬,“回主子的话,您失踪之后,王府中人心惶惶,属下也担心您身陷险境,故而想请岐王府帮忙。”
“冷秋不必多心,本妃并非怀疑你,只是经常麻烦岐王府终究不好,以后府中有什么事,你尽管找白穆侍卫就是。”
白穆侍卫,不用说也是葬花宫的人,有人不用,过期作废,慕容泠才不会手下留情。
冷秋也知道白穆这个人,整天跟着王爷打转,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特别,但是既然王妃这么说,就有他的过人之处,便老老实实地应下。
慕容泠又问了她这几日府中下人表现,心中有数,暂且按下不谈,又问着冷秋,“关于我娘的身份,冷秋你似乎有什么瞒着我。”
第一次见冷秋和冷冬,慕容泠就问过原主娘的身份,那时冷秋脸上有异色,就知道她有事相瞒,今日从皇后口中得知原主娘身份,才又想起冷秋来。
“上次有外人在,属下不好多言,免得坏了夫人名声。” 冷秋震惊于慕容泠的敏锐,不敢再欺瞒,便据实回答,“属下原本是洛国人,夫人救了属下之后,就带着属下远走他乡,直到遇到了如今的镇国公。夫人她……在遇到镇国公之前,就怀上主子您了。”
虽然已经怀疑原身不是镇国公的女儿,现在听到知情人揭露,慕容泠还是免不了一惊,难怪镇国公如此厌恶慕容泠,别人的女儿,会喜欢才怪呢。
想起皇后的话,慕容泠又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冷秋皱眉思索着,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快到捕捉不住,她只好丧气地摇头,“主子见谅,属下一时记不清了。”
慕容泠谈不上有多失望,挥手让她退下,“无妨,什么时候记起了,再告诉我。”
“是。”
冷秋退下之后,春熙打着帘子进来,行了一个礼,“王妃,王府外来了个江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