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夜的功夫,朝野震动,而掀起这股风浪的中心人物慕容泠波澜不惊,与刚升级的御医们讨论皇后的身体状况和调养计划,凡人的手法起到的作用有限,最有效的还是得要灵丹妙药。
慕容泠长长地叹了口气,即便她能炼制出灵丹妙药,也不能逆天改命,除非有传说中的长寿果或者长寿丹,只是这些稀罕玩意,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得的。
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生死有命,你不必愧疚。”皇后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漂亮的眼尾勾起淡淡的皱纹,带着岁月流逝的优雅和雍容,平和得让人心安,“累了一整天了,你和旻儿都回去休息吧。多劝着点儿旻儿,他这个人有事向来爱闷在心里,这会儿恐怕不好受。”
慕容泠一一应下,辞别皇后走出来,意识到从昨日抓人起就没见到厉苍旻了,便问宫人,“秦王呢?”
“回王妃的话,王爷在东边的偏殿呢。”
慕容泠挥退宫女,独自走去偏殿。
皇后宫中并无其他妃嫔居住,东偏殿是厉苍旻未出宫前的住所,偶尔他们进宫也会在偏殿歇脚,慕容泠还以为厉苍旻在前头忙着御医一案,没想到居然回到偏殿了。
厉苍旻坐在房间发呆。
慕容泠之所以会这么确定,实在是因为他太反常了,连她走到房间都没发现,若是在以前她一靠近,他第一时间准看过来,然而现在他像是魂游千里一般盯着房间里的博古架出神,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面无表情,恍若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
她的视线落在博古架上。
这间房子她住了好几回,还真没留意过里面的布局摆设,现在才发现,这个博古架上并没有摆放什么名贵花**古物,反而十分童趣,有竹编的小马,陀螺、小木剑、拨浪鼓、小泥塑……各种童趣的玩意儿琳琅满目,正中间还摆着一只红色的小老虎,小老虎虎头虎脑,憨态可掬,脑门上绣着一个大大的王字,绣工并不怎么好,使得原本该威风凛凛的小老虎变得蠢萌蠢萌起来。
她走过去拿起小老虎,近看才发现小老虎的布料已经洗得有些褪色,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但是保管得非常完好,可见主人对其珍爱。
“这是你小时候的玩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厉苍旻的生肖是老虎。
厉苍旻这时已经回过神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小老虎上,眼中闪过一抹追忆,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轻,“嗯,这是母后亲自给我做的。”他的视线又在博古架上的小玩意儿上扫了一遍,“这些都是。”
皇后原本是江湖侠女出身,大家闺秀的针线应该不怎么擅长,但是这些民间小玩意想必是拿手绝活,当年皇后中毒缠绵病榻不能陪伴儿子,只能做些玩具让儿子玩了吧。
慕容泠觉得手中的小老虎有些沉重,即便隔着时光岁月,她也能感受到皇后深沉的母爱,想到小豆丁般的厉苍旻抱着这些小玩意玩耍的情景,她的心忍不住柔软了下来。
从前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冷峻得不近人情,现在终于有了他也是平凡人的亲切感。
撇开他小时候痴傻不谈,他的童年可比她幸福多了,当年可没有人给她制作小玩具,当然,也没有人给她买玩具。
因为从小展露了过人的天赋和资质,每日的课程都是排得满满的,父母和长老们的对她寄以厚望,根本不允许她玩物丧志,连唯一一个芭比娃娃还是她偷偷攒钱买的,就藏在她卧室的枕头底下,每日晚上偷偷玩芭比娃娃的时光是她最轻松的时刻了,只可惜芭比娃娃不堪蹂躏,稀疏的头发被她玩成了秃头了,掉下的头发被打扫的女佣发现了,最后自然逃不过上交的下场。
现在想起往事,像是上辈子一般,不对,也确实是上辈子了。
她忍不住怅惘地叹了口气,“母后很爱你。”
厉苍旻嗯了一声,漆黑的眸子中似乎有波痕闪动,很快又消失无踪,重新恢复成她熟悉的厉苍旻,坚韧而沉稳,冷峻而出尘,像是一般带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不过距离感向来都是给外人的,他看向她的目光向来带着春水融融的温度,就像此时,他冷峭薄情的红唇挑起了浅浅的笑,冲她招了招手,说道,“布老虎给我,给你看样东西。”
慕容泠把小老虎递给他,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手从老虎屁股那里伸了进去,然后掏出许多叮叮当当的小东西来,有亮晶晶的琉璃弹珠,外圆内方的宣武铜钱,一颗光滑细腻的小石头……当然,最多的还是一颗颗圆溜溜的药丸。
她一时失去了言语,不知是该吐槽他的残暴邪恶还是赞一声小老虎的腹有乾坤。
厉苍旻漆黑的双眸亮晶晶的,一如成亲当日的初见,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漂亮得过分,宛若盛满了破碎的星辰般璀璨耀眼,他深刻而冷峻的五官向来都是面无表情的,但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她一眼便能读出他内心的想法。
就像现在,带着一丝得意和炫耀,宛若调皮的小孩子恶作剧一般,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期望从她这里得到惊讶和好奇来。
意外地可爱呢。
慕容泠忍不住笑了,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些是什么?怎么会藏在老虎的肚子里?”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皇后怎么会凶残地给小老虎开了后门,不过想到有些不纯洁,便忍住了。
好在秦王殿下作为一枚纯洁青年,并没有慕容泠满脑子的黄色